银月高挂,沈伏息静坐溪畔,他单衣试酒,寂寞寥寥。
……不癫狂,不思量。
孤寒半世。
十二少站在他身后,表情难懂,眼神闪烁。
……
他们面前有片竹林,夜风中,梦幻紫竹随风摇摆,周围一片冰冷。
普通的风,普通的紫竹。
沈伏息走入竹林,十二少顿觉不安,紧步跟了上去。
竹林里闷热无比,可竹林里的风却异常冰冷。
沈伏息随手一折,紫竹杆已被他握在手中。
扰人清梦的蝉鸣霎时停住。
沈伏息对萧水,下山前是有异心的,但下山后二人相处的还算和睦。
其实本该一直这般高高兴兴走下去,可惜他和萧水都没能做到。
“普天之下能跟伏息宫一争高低的只有神剑门,你不是一直想除掉萧君亭吗?在武林盟时对你来说是你最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出手?”十二少合上折扇,扬声问道。
沈伏息转头看他,十二少忍不住一呆。
沈伏息从未有过这种眼神。
……他双眸中满是迷茫。
“的确如此。”沈伏息语气散漫,眉宇间萦绕温婉气质,忽然,他话锋一转,改口道:“但很可惜,这个机会是他给我的。”
十二少看起来与沈伏息年纪相仿,但实际却比沈伏息小很多。
面对这位大哥,他忍不住蹙起细眉,昏暗月光下,他看起来优雅而恬淡。
沈伏息苍白的脸堪称精雕细琢,却又仿佛浑然天成,他青裳之外罩着件外褂,在被萧水一剑穿胸后嘴角仍保持着温润微笑,好像并未受多少打击。
但事实上,他已身心俱疲。
……因为他的微笑中满满都是郁色。
“你的意思是……他早有预谋?”十二少低声猜道,“他是何时知道你身份的?”
沈伏息侧身摇头,“并非如此。”略顿,他继续道,“我入了神剑门他就已知道……他陪我演的这场戏,从下山前便开始了……”
猫在成长时偶尔会跑到花盆里摔跤,抱着花枝打秋千。
所到之处,枝折花落。
但你见了却决不会责怪它,因为猫只是猫,永远逃不出主人的手掌心。
沈伏息是猫,萧水也是猫——
他们不过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棋子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十二少走到沈伏息身边,直视他的眼睛。
沈伏息瞳孔收缩,眼睫颤动。
……十二少不禁呆了。
“这点小事都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能躲过那些‘正派人士’的追杀,苟且偷生?”沈伏息笑道,嘴角那抹浅笑散发着绝世风韵。
“呵……人的脑子还真是健忘啊!若非你提起,我早就忘记那些事了……”十二少也笑了,他打开折扇,道:“毕竟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沈宫主觉得呢?”
“不论好与不好。”沈伏息淡淡道,“那都是我的回忆。”略顿,他一字字道,“是我的使命和任务,是我必须达到的东西。”
十二少神色重新变得难解,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沈伏息自语道,温润如玉的俊脸顿时飘渺起来,明明近在咫尺却无从分辨。
……与方才判若两人。
但不消一刻便恢复原样。
“流浪四方,增广见闻,如此而已。”沈伏息意味深长地说。
十二少怔住。
一动不动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