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声音,都在坠入那道裂隙时消失于耳畔。
一切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那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身边只剩下浅浅的风声,柔和地拂过鬓发,又仿佛是谁在细吻眼角眉梢。像恋人的呢喃耳语,生与死都变得遥远,只有刻骨的缠绵,抵死不忘。
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虹光,像个漩涡,也仿佛幽深的隧道,隧道的尽头涌来清冽的气息,每一丝每一缕都沁入云繁的肌肤,自动化归她的经脉,游向她的丹田,融入她的内丹。
像有什么,在欢迎她的归来。
云繁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滋味,仿如与天地融为一体,化作风雷云水,又如同一叶浮萍,随波而流……
不知多久,浅浅的风声化作哗哗海浪,几声嘹亮鹤鸣响起,淡淡莲香钻入鼻间,她搂着萧留年从这片虹光中跌出。脚下无物,这裂隙的出口开在半空,他们失势跌下,被飞来的巨大的五色鹤王飞来接到背上。
云繁抱着萧留年坐定,展目四望,只看到长空万里、碧波无垠,这是片一望无际的湛蓝海域。又是几声鹤声响起,四周飞来数十只白鹤,似欢迎他们的来临般,簇拥在这只鹤王身边,一起飞向某处。
可惜,师兄看不到这片奇景。
思及此,她垂眸看向怀中紧闭双眸陷于昏睡的人。
萧留年的发髻半散,数缕长发凌乱地垂过脸庞,半掩着一张苍白失色的俊颜,他的下颌、脸颊,全部沾满干涸的血迹,一身颜色浅淡的道袍几乎看不出原色,已被鲜血浸透,后背的衣裳更是焦黑成条,露出模糊的血肉……
沧云浮海上一场生死搏杀,二人都受了非常重的伤,但显然萧留年受的伤比她更重。穆重昼的傀儡对她出手留有余地,但对萧留年可没顾及半分师徒情谊,招招皆杀,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更遑论最后那诛心一击,再加上几位师叔的攻击……
就连云繁都对萧留年最后一击感到无比诧异。
弑师。
这对从小长在浮沧山的萧留年来说,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的决定,也是云繁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也没有要求萧留年前来帮手的原因,但他竟还是出手了……
他的诛心一击虽然救下她,却也让他道心崩溃,与之对比,如今他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斑斑血痕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失去道心,尤其是像萧留年这般拥有坚定道心的良善之人。
她抱紧萧留年,将脸贴到他的脸颊上,只是轻道:“师兄,不怕,没事了。”
——
一声轻快的鹤鸣响彻长空,五色鹤王落在这片海中央唯一的浮岛上,曲膝垂颈,让二人下地。
云繁背起萧留年,忍着身上的伤痛,跳到地上。
浮岛不大,一眼望透,岛上只修有一座宫宇,宫宇四周仙雾氤氲,让这地方如同海市蜃楼般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