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郁闷

应炼在船中向我伸手,衣裙比较碍手碍脚,我借着他的搀扶上了船。

应炼瞥了眼岸上的冰坨子,面带三分笑,“不是有言在先,不带师弟么。”

我一本正经地撒起谎,也不在乎会不会被拆穿,“我没有带,是他跟着来的,恰好他也要游湖看看夜景。”

应炼虚伪地对着凌驰客气一番,“船只窄小,也不能邀师弟同游,就请自便吧。”

凌驰握紧了藏柳,冷冷道:“叫谁师弟。”

应炼灿烂一笑:“谁是莲儿的师弟,就是叫谁咯。”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莲儿?”

凌驰大怒:“你……”

“莲儿莲儿~我们快点去泛舟游湖吧,船里还有很多花灯,我俩一起放了~”

凌驰脸色越难堪,应炼的笑容就越灿烂。

真是随心所欲的家伙,一下叫我好姐姐一下叫我小狼女现在又叫起莲儿,虽然轻浮,但不叫人厌恶。

才不会再碰冷钉子,刺了一下小师弟后,应炼就笑嘻嘻地转向我,“今晚很漂亮,是我料想中如冰似玉的美人。”

凌驰气得要来渡口,可他下了几步台阶又停住了,只底气不足地抬杠道:“说谎真是信手拈来,她哪里称得上如冰似玉,冷硬如石才对。”

我:“……”我觉得你俩都不对。

应炼的足尖一挑船桨,拿稳后,手脚利落地撑开船头,这才冲着凌驰肆意一笑,直言不讳地说道。

“师弟,有时候嘴硬可不是好习惯,是吧,莲儿。”

我由衷地点头:“是啊,小师弟。”

凌驰瞪圆了眼睛:“你们……”

小船晃晃悠悠地离了岸,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倒映在湖水里的万千灯色被搅乱,像是一副色彩艳丽的泼墨画。

应炼在白天时还是一袭红衣,夜里他就换了一身靛蓝锦袍,倒是衬得长身玉立。

日月神君给我当船夫什么的,也太接地气了,说出去可以吹嘘。可明明就是这么谪仙下凡尘的事情,他做出来也有一种游离地轻慢地虚假感。

这是比较割裂的。

如果是与凌驰划船游湖,我俩估计会从岸边吵到湖中心,可我从不会觉得他不真实。

“做什么一直看我呢。”应炼察觉到了我目光,问得轻飘飘的。

“自然是将你也算进风景里了,好看才看嘛。我很好奇,你究竟多大?”

“上月刚过十八。”

“这么年轻啊,可能比我师弟还小数月。”

“我也可以变成八十八,只要你喜欢。”

“算了吧你,那你是几岁承袭这名号的?”

“十四咯。”

“厉害。”

“我的容貌比本事更厉害哦~”

“是是是,你好看,好看死了。”

比起凌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情形来看,这个是美而自知的,并且很会利用优势。

“那要是和你师弟比,哪个更漂亮呢?”

“各有千秋,你是不是也觉得逗我师弟挺好玩的。”

像是划得厌烦了,撒开船桨,任由小船自己顺着风飘,撩袍坐下的应炼瞧着我,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那得看是在什么情况下,比如在你的面前,我就觉得逗他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

“我面前?”

“是啊,你还记得带你来的跛子吗?”

“哦,那个总是死人脸的傲慢跛子啊。”

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应炼说起了跛子男的事。

“梁钧年轻时也是仪表堂堂潇洒倜傥,被上一任的日月神君收入门下,不过后来遭到所谓正派的诬陷围攻,才变成如今这样。”

“诬陷他什么?”

“勾搭掌门夫人,祸乱门派,挑拨夫妻关系,淫邪放荡。”

“真相是?”

“他救过那夫人,自己的妻子被一个魔门中人救下,掌门只觉得面上无光。于是设计陷害,骗得几个假仁假义的门派一起找上了他。”

“这确实不厚道,但你们是这种会让人欺负的?”

“哈哈~那几个找事的都被上一任神君废了双腿与武功。”

这个结局就很魔教。

我不得不感慨,“原来跛子还有这种过往,难怪对我没好脸色。确实,正派里面是有一些败类,我曾经也教训过。”

应炼:“所以说,你都不袒护你们正道的人,这作风适合神域教。”

“你别怂恿我了,师父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不说这些,聊聊别的。”

“比如?”

应炼随手从船中拿了一盏莲花灯放入湖中,拨弄着水面将其送远。

我也跟着放了几盏花灯,这才听到他轻扬的声音。

“在错失了赫连海这样的未婚夫后,你如今是何种心情?还是说,与小师弟打情骂俏倒也过得快活?”

“我记得我和赫连大哥的婚事并不算多出名。你如何得知?”

“想了解你,自然就会派人去查,翻个底朝天都好。”

“这么执着?”我都有些小感动了。

应炼随口答道:“反正累的又不是我,老大发话,下面的敢不从吗~”

很是顽劣的性子,难怪邪里邪气的。

收回自己的感动,我一板一眼地说起自己的事。

“怀莲,女,二十六,孤儿,六岁被捡去苍山派,生父不详,生母早死,十八定过亲,二十取消婚约,没了。”

“就这么简单?”

“你不信,就继续去查呗。”

“你没想过找你爹吗?”

“在我心里,我爹就是如今的掌门,没别人。”

“你确定么,如果我找到你亲爹,你和我成亲怎么样?”

“……”

我惊愣住,不知道是因为应炼的找亲爹还是成亲。

年纪轻轻就能承袭日月神君的名号,我当然不会小瞧这小子,若说交朋友,我倒也接受,可这成亲就不一般了。帮我找爹,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

“什么意思。”我冷了面色。

“你别防备我呀,你觉得我在耍你?”

“是啊,你们教闲得慌,什么事做不出。朋友可以交,婚约可不能随便许,那是一生的承诺。”

应炼看我这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会更不拘一格,随心所欲。能成亲也能和离,更能丧夫……不喜欢了,有的是办法换一个。”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妖怪,不要拉低我的底线!

看我不吭声了,肆意妄为的少年有所收敛,软下语调说。

“我就是觉得一上来就求亲会吓到你,所以想着从朋友开始。”

“既然是朋友开始,你现在又说破给我压力?”

“因为啊~不趁早可能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