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脸若冰霜,寒声道:“念!”
总管太监不敢怠慢,继续道:“昔ri江南血战,臣为了报答国家的养育之恩,领麾下兄弟为国而战,致使老家瑞昌遭受金兵屠杀,六万百姓暴尸荒野,致使臣无颜面对家乡父老,迄今不敢回乡,愧对惨死瑞昌的父老乡亲。金国跟臣有血海深仇。此恨,不亚于伍子胥灭门之痛,此仇,不亚于勾践灭国之恨。陛下岂会不知?陛下既知,为何要让臣受此侮辱。跪迎仇敌。臣誓死不从,誓死不尊。陛下既然看不起我,那我不干了,太寒心了,火大了。请陛下另择能人,接管神武前军,我要告老还乡,取个老婆,打猎度ri。”
赵构本是怒火中烧,但听到最后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但却异常严肃。
赵构最知罗腾飞之能,因为有罗腾飞镇守前线。他才能够高枕无忧的坐他的皇帝,他虽恨罗腾飞坏他大事,但也从未曾想过要罢免他的职位。
可如今罗腾飞自动请辞,事态之严重,实不能忽视。
让总管太监将奏章给他,奇怪看了起来。
洋洋百字,用词用句,粗俗不堪。什么我不干了,什么火大了,什么告老还乡,取个老婆,打猎度ri等等用词,尽显武夫风范,可谓千古第一奏章,而且字体也歪歪斜斜,难看之极,几乎无法入眼,甚是滑稽。
但赵构却完全笑不出来,这显然是罗腾飞亲自所写。
在宋朝,武将不识字者,比比皆是。通常上疏都由军中文官代笔而书,润sè而成。罗腾飞以往上疏也是让虞允文、薛弼代笔,他们文采斐然,自然写的一手好字,奏章的用词用句也是异常优美,但如今罗腾飞却亲笔写下这奏章,可见他心底之愤怒。
赵构虽然不知究竟生何事,但已经看出了罗腾飞写这奏章时候是何等心情,他目视麾下群臣,问道:“谁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莫说是赵构,堂下所有大臣也是莫名其妙,不知罗腾飞这凭白无故的什么火。
王庶出班作揖道:“臣想臣应该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罗宣抚使的这份奏章关键在于‘跪迎仇敌’四字,若我所料不差,定然是罗宣抚使产生了误会。想必是因为罗宣抚使数败金国,金国使节想要羞辱罗宣抚使。假传官家的旨意让罗宣抚使跪迎金国使者。罗宣抚使官居我朝正二品大员,千金之体,加上他对金国恨之入骨,xg子又异常刚烈,岂堪受到这般侮辱?于是,这一怒之下,便……”
他顿了一顿,低声道:“杀了使者,然后打算辞职。”
赵构也觉得王庶分析合情合理,登时为难的起来。
此事当如何善后?
赵构没有那个勇气去责怪金国使者,更无法责怪罗腾飞。
此事本就是金国使节惹出的祸事,罗腾飞已经在暴走边缘,打算离职,若在加以怪罪,以罗腾飞那火爆的脾气,等于是将他逼走。
罗腾飞镇守边疆,威名赫赫,他又岂能离职?
薛弼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已经料死了懦弱的赵构不敢得罪金国使节,也不会当真让罗腾飞离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的让此事了解。
王次翁见形势不妙,大为焦虑,硬着头皮道:“臣只怕金使那里不好交代。”
赵构此刻正是想出气也找不到对象,金使那儿无胆,罗腾飞那里不敢,王次翁此刻站出来登时成了炮轰的对象,怒道:“此事,是你搞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朕用你,正是为了议和,若这点小事都无法摆平,朕要你何用?”
王次翁见赵构动了真火,哪敢多言,唯唯应诺。
王庶带着嘲讽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虽然已经是枢密使了,但王庶依旧过着勤俭的生活,一座平常的府邸。自从王次翁被提拔出来以后,王庶平ri里深居简出,少于他人接触,在朝中也没有跟谁有过很深的交往。
以往的好友皆因他跟王次翁交往密切,将他视为投降一党,割席断袍不在往来。
王庶没有任何辩解,依旧我行我素,不理他人如何说道。
王庶来到书房泡了一壶西湖龙井,悠闲的自我享受了起来。过不多时,房门大开,赵翼走进了房间,来到王庶的面前恭敬的叫了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