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傅竹疏看着副驾驶愣神一瞬。
闵可清揶揄的问句回响在耳边。
她问他是不是陷入恋爱,不然怎么会调整好副驾驶的座位。
心脏猛抽痛,傅竹疏用力攥住方向盘,重重后倾,把后脑勺往椅背上砸。
不对外公开恋情的原因很多——
不想让自己被捆死,不想冒着事业受阻的风险,不想让莫慎远觉得吃死了他。
在闵可清面前否认恋情,不仅是因为以上原因,其中还带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
似乎只要说自己恋爱了,这位帮助自己颇多,还救了他命的女孩就会自此和他保持距离。
曾经莫慎远也吃醋过许多次,每次都被“救命恩人”四个字搪塞过去。
到后来,莫慎远倦了,傅竹疏也烦了。
他处理不好和两人的关系。
每一个人于他而言都不可或缺,傅竹疏不希望因为爱情影响和身边人的关系。
他不想失去任何拥有的东西。
何况是将他拉出泥潭的闵可清。
扪心自问,就是自私罢了。
“真有那么重要吗?”傅竹疏望天。
“如果,可清没有救过我。”
“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出于隐秘性考虑,傅偌莺住在位于富人区一处公寓。
傅竹疏换下鞋,在画室找到了人。
她身着长裙,披发赤脚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向楼下。
窗被焊死,没有任何被打开的可能。
“姐姐。”
听到声音,女人缓慢回头,眼中黯淡无光,木楞说:“小远没来吗?”
傅竹疏俯身捡起身份证,“他再也不来了。”
“为什么?”
“我就说!”傅偌莺坐在画板前,愤愤说:“他每次来都在收拾屋子,他,他早该烦了!”
“只有你好吃懒做坐在那里!”
“你腿疼和他有关系吗?我是你姐,不是小远的姐!”
傅竹疏没有回声。
手心躺着很久以前的身份证。那时候的傅偌莺还叫傅裘湳。
带着爸爸急切生个儿子的愿望。
父亲工厂倒闭后傅偌莺退了学,前往刚开的有钱厂子打工——绝望的是,那厂子就是害爸妈下岗的罪魁祸首。
在那里,傅偌莺经历最为黑暗的时光,精神创伤,自此戒备男人。
莫慎远是唯一的例外。
傅竹疏烦躁拧眉,“他没烦。我们不联系了而已。”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
“什么?”
傅竹疏恍然扭头,一拳砸在墙上,“什么。”
傅偌莺冷冰冰说:“不是吗?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不然他给你做免费仆人吗?”
傅竹疏冲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对莫慎远他都很少说喜欢,更别说是旁人。
“傻逼。”
“你纯傻逼!”她用方言骂道。
每骂一句,傅竹疏两眼就热一分。
某一刻,他忽然蹲下,好声好气说:“对,我是傻逼。我爱他。”
傅偌莺冷眼旁观。
“你知道的,我嘴笨,我贪婪。可我也有苦处,明明只要再忍两三年,或者三四年,等我站稳脚跟我就能和他宣布关系!”
“可他说不爱了,我不信。”
“姐,我爱他。”
“他不搭理我,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好吗?”
傅偌莺摇头,“别让他给你做仆人了。”
“你不想他吗?”
“他做的蛋挞,你不想吃吗?”
“想。”
“那就让他来见见面。”
走的时候有多高傲,傅竹疏现在就有多卑微。思念一旦放开闸口,就怎么也收不住。
“你病了。”看向弟弟偏执,还自欺欺人的模样,傅偌莺笃定说。
用傅偌莺的手机打过去,莫慎远接的很快。
男人因为鼻塞带着鼻音,瓮声地说:“偌莺姐!”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似是撒娇的模样。
这人就是这样,在亲密的人面前就像团面,随便搓圆捏扁。
傅竹疏喉结滑动,强忍住说话冲动。
他捏紧拳头,眉头死死皱起。多久了,他没听过莫慎远这样温柔的嗓音。
悔爬上心脏,傅竹疏痛苦地捂住头。
“小远,最近忙吗?多泡泡脚,手腕要注意休息的。”
对面短暂沉默,因为病毒变得敏感,竟然带着微弱哭腔说:“我会的!”
“等偌莺姐希望的时候,我去看看你。”
这和与傅竹疏说的狠话不同。
就在傅竹疏以为能勾起莫慎远回忆,制造机会让两人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傅偌莺接下来的话让他面色发冷。
“别来啦,照顾好自己。”
“等你结婚了,带着爱人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