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徽因传 林杉 1673 字 2022-09-20

山门平时是不开的,走路的人都从山门旁边的门道出入。入门之后,迎面是一座天王殿,里面供的是四大天王,正殿五间,有三座喇嘛式的佛像。

作为一个游客游山的时候,林徽因较少注意到它的建筑格局,现在却从这熟悉的牌楼殿堂中看到了它独特的建筑。

她在这次考察报告《平郊建筑杂录》的开篇中写道:这些美的存在,在建筑审美者的眼里,都能引起特异的感觉,在“诗意”、“画意”

之外,还使人感到一种“建筑意”的愉快。这也许是个狂妄的说法——但是,什么叫做“建筑意”?我们很可以找出一个比较近理的含义或解释来。

顽石会不会点头,我们不敢有所争辩,那问题怕要牵涉到物理学家,但经过大匠之手艺,年代之磋磨,有一些石头的确会蕴含生气的。天然的材料经人的聪明建造,再受时间的洗礼,成美术与历史地理之和,使它不能不引起赏鉴者一种特殊的性灵的融会,神志的感触,这话或者可以算是说得通。

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楼,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于歌唱,时间上漫不可信的变迁;由温雅的儿女佳话,到流血成渠的杀戮。他们所给的“意”的确是“诗”与“画”的。但是建筑师要郑重郑重的声明,那里面还有超出这“诗”、“画”以外的“意”的存在。眼睛在接触人的智力和生活所产生的一个结构,在光影可人中,和谐的轮廓,披着风露所赐与的层层生动的色彩;潜意识里更有“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凭吊与兴哀的感慨;偶然更发现一片,只要一片,极精致的雕纹,一位不知名匠师的手笔,请问那时锐感,即不叫他做“建筑意”,我们也得要临时给他制造个同样狂妄的名词,是不?

从前面牌楼一直到后殿,都是建立在一条中轴线上。从游廊向东西方向,再折而向北,其间虽有方丈客室和正殿的东西配殿,但一气连接,直到最后面,又折而东西,回到后殿左右,这一周的廊,东西十九间,南北四十间,成一个大方形,中间虽立着天王殿和正殿,却不像普通的庙殿,将全部寺院用“四合头”式,前后分成几进是少有的。

梁思成说,这种平面布置在唐宋时代是很平常的,敦煌壁画的伽蓝就是如此布置。

在日本各地,也有飞鸟平安时代这种遗例,而北平一带,却只剩下卧佛寺这一处唐式平面了。

这所寺院,建于唐贞观年间,初名兜率式,元延佑七年扩建,到至顺二年完工,称招孝式,后又改名洪庆式。明宣德正统间重修,改成“寿安禅林”,并颁大藏经置诸佛殿;成化年间,宪敕救命于寺前修建延寿舍利塔,现在早已塌掉;崇祯年间,又改称永安寺。清雍正十二年重修后,改名为“十方普觉寺”。

林徽因说,以前没有注意到这种布局的建筑美学特点,现在看来,它同我们在欧洲考察过的一些宗教建筑,有异曲同工之美。古典美学的思想倾向,在于它的经典性,由亚里士多德、毕达哥拉斯、维特鲁威,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阿尔伯蒂、帕拉迪奥等人建立倡导的和谐论,完善论,整一论,都可以在卧佛寺建筑布局中找到注脚,而且他们已晚了几个世纪。

从卧佛寺出来,他们又驱车直奔香山之南的法海寺。

法海寺在香山通八大处马路的西边不远处,是一个很小的山寺。这座袖珍般的寺院,建在山坡上,寺门却在一里多远的山坡下,走路的人很少注意到山谷碎石堆里的那座小建筑物。

这座寺院建于明正统四年,为御用太监李童集资兴建的。虽历经修缮,仍具明代早期的建筑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