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环胸倚靠着梁柱,眼神肆无忌惮的追随着她踪迹,他想起那晚在金水河中被她救起,又想起前阵子她攥着瓷片视死如归,委实不明白这副婷婷袅袅的身板究竟哪装得下那样的胆识。
想着想着,薛邵一时手痒,上前拿过丁宝枝手中沐巾,替她擦起头发。
“我等会儿去北镇抚司,你累就继续睡。”
丁宝枝手上一空,应了声‘是’,转而问:“大人,我带来的几口箱子呢?”她随身衣物都还在箱子里。
“你昨夜不是叫我薛邵吗?”
丁宝枝顿住,透过铜镜观察他神情,见他只是专心致志给她擦着头发,好像也并不真的对这称谓不满。
薛邵似乎知道她正透过镜子观察自己,说道:“我不愿意听你喊我指挥使,也不愿意听你喊我大人。我和你一样幼时不受宠,及冠后也没有表字,你叫我薛邵就是。”
他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丁宝枝,“我知道你小字宝儿,往后我这么叫你。”
“好。”
她答应得快,实际并不喜欢,除了二姨娘偶尔阴阳怪气她会这么叫,其他时候在丁家根本没人喊过她宝儿,在宫里就更别提了。
薛邵丢开沐巾,从柜子拿了套中衣给她,“先穿这个,别的等我回来再说。”
丁宝枝捧着手中的宽袍大袖默不做声,心道又叫她穿他的衣服,偌大个宅邸连个能好好料理家事的人都没有,等到新妇进门才这也不便那也不便。
装着她体己物的箱子得要家丁来抬,薛邵有事离家,屋里只有她一个女眷,怎么弄都不合规矩,总也不能让她和徐嬷嬷两个人去搬。
她向来是个有条理的,面对的薛府的疏落景象只感到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