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听完父母的来意,方鹤宁冷淡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嘲讽,“难得,你们俩会统一意见。”
方明石闲散地靠在沙发里,瞧了眼自己有名无实的妻子,笑道:“那是你这次眼光确实有问题,宋棠就是个吃老本的草包,就算最近在公司的举动还算上道,但还是配不上你。事关方家的脸面,我们作为父母自然不能不管。”
于文俪附和道:“你父亲说的不错,你应该找个更适合的。”
方鹤宁笑了声,眉眼间笼罩着一片阴霾,看着对面两人只觉得烦躁,“你们没资格管我的事情,更别去打扰他,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过火的事,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方明石的笑容略收了收,方鹤宁冷淡的态度他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他正色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信宋棠真能变好,我们是你的父母,今天来是关心你,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我用不着你们关心,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于文俪试图打圆场道:“有话慢慢讲,都别……”
方鹤宁根本不想跟这两人多说话,没听于文俪说完就失去了耐心,他站起来,神情冷厉又暴躁,“首先,跟宋棠实际相处的是我,我不允许你们再诋毁他一句,其次,你们没有资格对我、对我选择的爱人说三道四,明白?明白了就滚——!”
方明石这下坐不住了,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色难看地摔门离开。
于文俪有些尴尬,方鹤宁发火她其实怵得慌,对方的病情她了解,短暂思量后留下一句找时间再谈就匆匆走出了休息室。
盯着没关严的门,方鹤宁攥起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踹翻了矮桌。
门外的杨青是心惊胆战,两位不速之客离开后刚想看下情况,却只听见方鹤宁让他关门,他顿了下,没敢忤逆,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听到里面摔砸东西的声音,眉头紧锁。
他想了半天,还是给宋棠发了消息。
现在他想不到除了宋棠之外还有谁能拉方鹤宁一把,里面的人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收到杨青的消息时,宋棠正在跟梁英交代工作,打算处理完了早些回去。
早上的那顿苦瓜宴他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方鹤宁,就想晚上再正儿八经地好好做一顿。
只是看到这条消息,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让他赶紧过去?
杨青那句话后面罕见地跟着三个感叹号,他直觉情况不对,方鹤宁这个助理非常有分寸,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这么说就一定是出事了。
看着脸色忽变、起身就走的宋棠,梁英回神后紧跟上去,却没跟上,注视着下行的电梯楼层,她有了猜测。
依照近半年的情况来看,宋棠这反应肯定是因为方鹤宁。
可别出事,刚刚才表白过,好不容易宋棠愿意往前尝试着迈一步,她实在不希望出意外,今天他们还讨论了几句协议的事儿,对这段感情宋棠是认真的。
往剧组赶的路上,宋棠顾不上排斥通电话这事儿,跟杨青聊了几句,把情况了解清楚。
一听到方鹤宁的父母,他大致理解了,对方之前跟他提过寥寥几次,不难想象彼此之间紧张又糟糕的关系,而放在这个时间点……他怀疑跟自己有关。
跟昨天晚上的直播表白有关。
毕竟昨晚上的表白现在还搁热搜上挂着,热度居高不下,不知道的概率极低。
到剧组后宋棠没遇见什么人,应该是出事后杨青安排过了。
到门口后看着有些焦躁的杨助理,他略皱起眉,心里着急,就没注意到对方的欲言又止。
他握住门把手要开门,又被喊住,他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杨青不无为难,斟酌道:“方先生很看重你,你跟别人不同,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宋棠更疑惑了,他猜着方鹤宁情绪不太好是跟父母见面导致的,但杨青的话又让他觉得事情并非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方鹤宁近在咫尺,他还是想先见到人,其他的都可以见面后再说。
他低声道:“我既然选择了要给双方一个机会,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谢谢你通知我。”
说完他按下门把手,打开门——
在推开门时,他就听到了门碰到东西的声音,打眼一看,室内是满地狼藉。
他没多想,进去后反手带上了门,站在门口直接就看到了仰靠在沙发里的方鹤宁,对方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愣神,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这状态确实很不对。
他避开一地乱七八糟的杂物,走到沙发跟前,弯腰凑近后才看清楚对方的神情,是极为疏离的,带着让他心惊的冰冷沉郁。
他稳了稳情绪,轻声唤道:“鹤宁?”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鹤宁的双眼慢慢聚焦,却依旧没动,他薄唇微动,声音毫无起伏,“出去。”
嗯?宋棠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让你出去。”
宋棠顿住,这下更不对劲了,早上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不到一天就变成了这个颓丧冷淡的模样?
确定了方鹤宁的反常,他的神色反而缓和了些,“如果你能明确告诉我不需要我陪着,我现在就出去。”
方鹤宁盯着神情间带着担忧的宋棠,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颤抖了下,开口的嗓音有几分沙哑,“你不该过来。”
宋棠没有回避,问道:“为什么不该?”
方鹤宁沉默着,用行动作了回答。
宋棠弯着腰,本来就不是很稳当的姿势,被方鹤宁勾着腰一翻转,随后直接被按在沙发里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安稳后还没松一口气,又被突然凑近的方鹤宁给惊住了。
对方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肩头,把他牢牢困在身下,而盯着他的那双眼漆黑深邃,气质抖变,全然没有往常的温和沉静,反而透着让人胆寒的冰凉、暴戾。
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