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不由一乐,程誉微笑,眼神中满是数不尽的温柔,“这么晚了还没睡,是我吵着你了吗?”
娇娘踩着台阶走过去,“天气太热,我睡不着,就出来走动走动,恰好听到你的埙声。”
他今夜仿佛有点不同,褪去了一身劲装,着一身常衣,白色的衣裳显得他多了几分儒雅,不再是凛凛威风的模样,眉宇间还隐隐蕴着一抹忧愁悲色。
“如果我没听错,誉表哥最后所奏是《哀郢》里的后两句,“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无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誉表哥可是想家了??”
竟能从他的埙声中听出他的心事,程誉微窘,“是不是很没出息?”
娇娘摇摇头,“人若无思家之情,那还不如畜生哪。”她低下头,轻喃一句,“我也想家了。”
两人默契的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好似都在静静地思念,少许,程誉开了口,“今天是我娘的忌日,这只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娇娘恍然,侧头望他,他眼角噙着一层淡淡的阴郁,复对着娇娘明朗微笑,“我不该和你说这个。”
老太太的生辰是六月,所以忌讳这个月有人做祭奠之事,这么多年他连在母亲忌日当天烧些纸钱都不敢,只是每每这一日他都会吹埙来寄托他的思念。
娇娘聪颖,自然心里明了,二婶虽然对他们视如己出,但他们到底是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轻轻道:“我也没了娘。”语气哀婉低迷。
程誉心中一滞,觉得是自己惹得她想起自己的伤心事,连忙道歉,“对不起。”
娇娘浅笑与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说,虽然我娘已经故去,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我身边。每当我想她的时候,我就望着天上的星星,你看,最亮的那一颗就是她。”
她指着天,眼睛明亮如星,闪着耀眼的光芒,程誉看着她,一时竟移不开眼,只觉得这世上再好看的事物也不如眼前的她。
娇娘觉旁边无声,转头看去,只见程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脸上不觉一红,侧头低垂,高举的手慢慢放下,却突然被人抓住,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