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也道:“顾家老将军带兵出征,浴血奋战却战死沙场,一片赤胆忠心,为此,皇帝陛下亲自来了南城门接老将军遗骨回京。那仗势可真是大的很……”
庆大哥听的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皇帝久居深宫,能让皇帝亲自出城迎接,那得多大的排场和殊荣。
商贩又道:“你想必不清楚,顾家满门忠烈,尽数折在了沙场上。”
庆大哥咬着牙,想说又得憋着,憋的脸颊通红,说:“我知道的。”
商贩又说:“此次北境一战,唯一可惜的是,顾家唯一的嫡子,天纵英才无往不利的少将军,顾拂,至今仍不知所踪。”
“听说顾家军全军覆没,皇帝陛下也派人将北境翻了个遍,恐怕是……”商贩止住了话头,庆大哥看过去,发现对方用口型说了个“凶多吉少”。
确实是凶多吉少。
顾拂靠着窗户,他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将众人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大概。
他当时率领的又是先锋部队,北境一战打得惨烈,连后面带着主力部队的顾老将军都覆灭了,鲜血将天地白雪都染上了红色,那样的情况下,可以说,绝无生还的可能。
外头的商贩又扯着庆大哥的袖子,絮絮叨叨说:“我在京中行商,有幸见过顾家少将军一面,飒爽英气、鲜衣怒马少年郎,见一面便难以忘怀。”
说着,商贩掀开自己货车的布盖子,说:“我这金凤楼桂花酿,顾少将军都曾喝过,还说绝顶好酒呢。大家若是得了空,都过来尝尝。”
顾拂:“……”
他真不记得有喝过什么金凤楼的桂花酿……
总算是弄清楚这人如此热情的原因,顾拂垂在身侧的手微松,有些无奈地勾唇,他真是当初夺嫡时处处危险,警醒都成了习惯,忘了此时是刚回京,还是顾家声势最高,赞誉最多的时候。
马车往前走了段,庆大哥牵着马,注意到城门处放着一张桌子,除了守城官员,一旁还侧对着他们站着禁军副统领,面容严肃,目光锐利。
守城官员说:“马车里的何人?下来查验。”
庆大哥上前拉开帘子,顾拂已经自己到车边,但是白布盖着眼睛看不见,一时不知道怎么下马。
帘子掀开带来尘土的气息,庆大哥呆了下,盯着他眼上白绫,失声道:“小将军你怎么……”
“迫不得已,麻烦庆大哥不要声张,替我守一守这秘密。”顾拂笑了下低声说。
庆大哥明白了,他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京城不比他们乡里,水深的很,庆大哥不清楚,但守口如瓶,不给顾拂添麻烦还是能做到的。
守城官员面露不满,起身看了过来,只见马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淡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拢着个手炉,白绫覆眼,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微微绷紧的下颚线。
他偏着头,显然是在听声辨认,白绫外的面容苍白,唇色也很淡,嘴角却像往常一般微勾着,带着熟悉的气息:“是我回来了。”
庞副统领瞪大眼睛。
如果说刚才的白绫覆眼让人一时分辨不清相貌,但这个声音却是极为熟悉的。
庞副统领几步上前,又因为太过紧张而手脚并用,表情都有些无措起来。
他如今日日值守城门,不只是职责所在,更是想着,如果失踪的顾小将军能够回来,他或许能最先发现。
而这么多日来京城城门这么多士兵守着,也是为了能及时接应,从北境回来的战死将士。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