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宋檀差点没被他呛到。

什么叫做“结婚好几年了,不算新婚”?

最要命的是,她还没办法反驳——先前阿婆调侃她的时候,她没有反驳,一定程度上导致阿婆坚定地以为他们就是夫妻俩。

现在要是再对阿婆说他们俩不是夫妻……

怪她自己,当初就该直接反驳。

宋檀斜了眼姬善,后者孰若无睹,已经把阿婆劝回到座位上。

知道这两人不是新婚小夫妻,阿婆这才放心地坐回去,“不是新婚就好……你们俩看着都挺年轻的,结婚还挺早嘛。”

她还以为现在年轻人都晚婚呢,没想到这对都结婚几年了。

宋檀只能礼貌微笑,把话题转了回去:“您刚才说,光您知道的就有五对受——咳,五对夫妻遇上这种事?”

——差点说成“受害者”了。

“是啊……”

阿婆喝了口茶,平复激动的心情,“我听人家说,最开始说旗袍这事,是镇上一个木匠家的儿子娶媳妇,那媳妇新婚嫁过来,看到衣柜里有件旗袍,还以为是婆婆给她做的,她就穿上了,木匠儿子问她哪来的旗袍,这一问才知道,这旗袍根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说是不清楚来历,但到底是件漂亮衣服,那媳妇就留着了,结果闹出了事——那媳妇大半夜穿旗袍,坐在床边梳头发,把木匠儿子吓了一跳,喊她不应,推又推不醒,就说这旗袍有脏东西,第二天特意去请人来看。”

“人家一算,说这旗袍是那姨太太死前穿着的,那口怨气就聚在衣服上,这姨太太看不惯小夫妻恩爱,就想害死他们。”

哪有这种事?

张姣姣下意识就想吐槽,想到这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硬生生把那些话给咽下去——这姨太太真是不讲道理,就因为一个男人背叛自己就自杀,拜托,自己都只是个姨太太而已,要都像她这样子,那少爷都得背上克妻的名头。

更何况,谁背叛你就去找谁呗,欺负其他人做什么?

真是听得人恼火!

阿婆还在继续说着:“……那木匠儿子一听,就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人家就想着帮他们问问,哪晓得那姨太太不听啊,非要弄死他们。帮忙的一看,也急了,说那姨太太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用符纸啊、黄酒啊之类的,做法把那件旗袍给烧了。”

阿婆对这些事情记忆深刻,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夫妻俩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回家后一看,那旗袍就摊床上呢!”

就目前为止,那对委托夫妻俩的经历和这对夫妻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阿婆所说的这件事真实度还是比较高的。

宋檀正想着,又听阿婆说:“人家一听说旗袍又回来了,就说自己没能力解决,让他们另请高明。但他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那个,大家遇到事都是找他,现在他说自己解决不了,那还能找谁?”

阿婆两手一摊,做无奈状,“木匠儿子也受不了,就寻思把媳妇送回娘家,娘家听说这个事,根本不让媳妇进家门,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就是不管、也别过来,都怕沾上那姨太太的冤魂。”

张姣姣默默捏紧拳头,她庆幸祖师爷把观主送过来,否则要是遇到这种事,她都得打碎牙齿往肚子吞。

夫妻恩爱还碍着人家了?

“小夫妻俩都没办法,只好把媳妇送到附近尼姑庵,希望寺庙里的佛祖能治一治。”

阿婆长长叹了口气,“就在当天晚上,那媳妇夜里穿着旗袍走回来,当晚就投了井,木匠儿子早起打水的时候看到了,当场疯了。”

一个是把自己淹死在水盆里,一个是投井自杀,基本都是溺死,和那姨太太的死法也能对应上。

宋檀若有所思地记下这些关键点,又问:“那其他四对呢,都是这样的吗?”

“嗯……”

阿婆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有一个是家里没井,直接投了河,其他都是这样。”

宋檀又问:“那时间呢?从发现旗袍到死亡,时间一样的吗?”

听她这么问,阿婆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她不像是在问禁忌传说,倒像是遭遇了某些事、寻找对策。

阿婆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问时间做什么?你真没看到?”

宋檀:“……”

“我真没看到。”

宋檀忍不住瞥了姬善一眼,后者正安静地喝茶吃点心,注意到她的目光,悠悠地往这边瞥了眼,而后又悠闲地移开视线,继续享受下午茶。

真是悠闲得让人手痒。

“那你问这个干嘛?”

阿婆觉得奇怪,探究地看着她。

见阿婆这样执着,宋檀坦白道:“阿婆,是这样的,我看到有人在网上求助,她丈夫就是阳平人,刚领证回阳平准备办酒,结果在老宅里看到一件旗袍。”

阿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恐惧,“那、那他们俩……”

宋檀叹息了声:“就在上个星期,她溺死了,丈夫也疯了。”

原本还满心气愤的张姣姣只觉得胃里塞了几颗石头,沉甸甸的。

听阿婆说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个故事,等它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遥远的距离就变成了荒诞和恐惧,就连愤怒都显得十分苍白。

要是让她找到那件旗袍,她非得手撕了它!

阿婆下意识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有几分激动:“那你还问这件事?!”

这不赶紧有多远离多远,怎么还赶着问呢?

见阿婆对这件事很是抗拒,宋檀斟酌片刻,说到:“好吧阿婆,其实我学过一点玄术,解决过不少这种问题——”

“啥?”

阿婆愣了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是个道士?”

她下意识看向姬善,“不是说道士不能结婚吗?”

一听这话,姬善下意识解释说:“没有这说法,道士当然可以结婚。”

察觉到宋檀看了过来,他气定神闲地扬起眉毛:“难道我说的不对?”

宋檀:“……”

他说得对,的确没有不能结婚生子的规定。

至少她大师兄就结婚生了孩子,本来也想让那孩子拜入上清,然而孩子的天赋太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也别去,那十里八乡有名的半仙都解决不了,你这年纪轻轻的就别往上赶了,要是把那姨太太惹急了,她一看你们夫妻俩这样子,一嫉妒跑来霍霍你们怎么办?”

阿婆把脑袋撇到一边去,“别管别管,这事你管不了的。”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宋檀耐心地劝道:“阿婆您别担心,我解决不了,还有我师父呢,我师父那是真得道高人。”

这也不算撒谎,她师父都地府当判官了,这可不就是得道高人?

阿婆扬了扬下巴,语气笃定道:“那就让你师父来解决!”

小年轻不知道深浅就往上冲,要是把自己折进去怎么办?

“那我也得把事情打听清楚呀,总不能让我师父来打听吧,不然我这当徒弟的,不就成了吃白饭的?”

听到宋檀这么说,阿婆心生迟疑——还真是这个说法,要是所有事情都自己做,人家收徒弟做什么?

见状,宋檀再接再厉,“您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她话音一转,“你看他长这么好看,我当然得谨慎点,不然就便宜别人了!”

正在喝茶的姬善差点一个手抖把茶水泼衣襟上,他下意识看向宋檀,后者朝他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姬善:“……”

她就是嘴上花花,心里根本就没当回事!

原先还迟疑着的阿婆,一听这个理由立刻表示出赞同,“说得对!”

这要是换成她,她连死了都——呸呸呸,什么晦气话,她还要多活几年呢!

宋檀趁热打铁:“所以,阿婆能告诉我,您知不知道这五件事都经历了多久?”

阿婆仔细回忆了下,“唔…具体时间记不清,就记得最短的才几天,长的不超过半个月。”

这么说,时间并不相同。

宋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那阿婆倒是想起来:“我要没记错,好像都是在离开丈夫的当晚投的井,镇子上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说是那姨太太看不得夫妻恩爱,更看不得丈夫抛弃媳妇。”

这么说倒也合理。

这姨太太生前就是因为丈夫娶了新太太,一气之下投井自杀,肯定更不想看到丈夫因为这些事和妻子分开。

宋檀还在分析,一旁的张姣姣却快听不下去了。

这简直没道理,是她非要纠缠人家夫妻俩,等把夫妻俩逼得不敢在一起,又把媳妇杀了,逼疯丈夫。

这姨太太根本就是心理变态嘛!

阿婆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语重心长地叮嘱着:“你最好别管这件事,最好还是交给你师父。”

“您放心吧,我不会去冒险的。”

宋檀满口答应着,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去找这旗袍的下落。

总不能去搜索阳平市的所有新婚小夫妻,然后一个个地盯着、一个个地筛选吧?

就在她思考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时,那旗袍竟然意外地送上门来。

……

晚上七点,宋檀正准备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刚拉开衣柜,余光瞥见一抹不同寻常的粉色。

只见横杆的角落处挂着一件衣料华美、剪裁细致的粉色旗袍,衣橱里正亮着灯,用金线绣成的花纹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撇去旗袍散发出的浓郁煞气,宋檀依旧觉得它美不胜收。

凭空出现,还散发着浓郁煞气的旗袍,正好能和那件据说是“专挑恩爱的新婚小夫妻”的旗袍对应上。

宋檀:“……”

所以,这旗袍的挑人标准到底是什么?

算了,管它怎么挑人,反正它现在已经落在她手里,这标准也不重要了。

宋檀拿起那件旗袍,冰凉丝滑的手感像是在触碰滑腻的肌肤,旗袍四周的股煞气立刻缠上她的手腕,奇异的欲望驱使着她穿上这件旗袍。

如果这旗袍是全新的,她还真不介意穿上试试。

宋檀轻松压下那股欲望,笑眯眯地拿着旗袍去敲了隔壁张姣姣的房门。

“叩叩——”

“来啦!”

张姣姣快步跑来开门,只见宋檀站在门口,拎着一件精美的粉色旗袍在身前比划,“好看吗?”

张姣姣眼前一亮,“这件旗袍真好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