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佐舔了一下嘴唇,乖顺地微笑着的表情却维持得很好。他将魔王全套衣冠交给隐藏在浴室门边阴影里的使魔,跟着穿入缭绕的蒸汽。
伊芙琳已经泡在血池里。她拥有意识最初的几十年基本都是在血池中度过。她感到疲倦的时候,对深红的水波的眷恋就会复苏。在血池水下她甚至不需要呼吸,可以一直沉在里面,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发呆。
劳伦佐清楚魔王的习惯,到池边后一眼没看到她的身影并不惊慌。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幸好他足够耐心。
和伊芙琳一样入水是不可能的,只有魔王有资格从血池中汲取力量。
今天伊芙琳并没有在水里待很久。她在池边一撑,利落地上岸走到他面前。
劳伦佐安静地展开长毛巾为她擦拭。他们虽然靠得很近,其中一方还是魅魔,却没什么旖|旎的气氛。正因为是这样的场合,身份的差距才格外明显--他更像是、也确实扮演着侍奉主人的奴隶角色。在主人表态之前,奴隶是没有资格表露愿望乃至任何想法的。
“幽风山脉那里怎么样?”伊芙琳忽然打破沉默。劳伦佐正在擦拭她的头发,她就势抬眸看他,眼睫扇动,散逸着残余魔力的水珠从她的睫毛尖尖上滚落,不知道最后砸落到哪里,但动静一定很大。
劳伦佐慢了半拍才答:“在这里不谈正事。”他的笑容适时加深:“是您这么说的。”
伊芙琳闷笑了声,勾住他的脖子:“那么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述职时要说些什么。明天早晨留给你临时打腹稿的时间不会多。”
劳伦佐会意地抱起她,发挥代步工具的又一职能。
这种时刻伊芙琳才会再一次发现他其实个头比自己高不少,但很奇妙的是,面对面时他总是能很好地让她感到自己才是被仰视的那个。大概要归功于他懂得如何借用台阶之类的地势,以及该在什么时候弯折脖颈和脊背。
然而劳伦佐在精神上从来没有对她卑躬屈膝过。不需要司各特的提醒,伊芙琳也清楚名为劳伦佐的魅魔是个危险的家伙。他从她这里获得的不止是作为魔王心腹的权力与地位,更是直接从她那里获取了不少魔力。毕竟这就是魅魔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