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呸他一口,绕了一圈,原来目的在这儿。“你这些花样都是在哪儿学的?这就不是正经人能知道的。”她反攥住他的手脖子问。
“鞑靼民风开放,公主多待一段时间就明白了。”塔拉意有所指地说:“当然,臣也乐意带领公主熟悉一下鞑靼的风情民俗。”
康宁总觉得他含含糊糊说的不是啥正经话,忌惮地没敢接话。
“公主,到了。”马车停下,车夫跳下马车轻声提醒。
塔拉按住欲提裙摆下马车的康宁,提醒道:“公主可有反省?”
“反省了反省了。”康宁敷衍道。
“给小王说说反省的感悟。”塔拉见她急眼,越发肆意起来,长腿弓起,慵懒地绕着小辫,挑眉道:“小王是蒙怨受辱的人,难道还没资格听您这个加害者反省的话?”
康宁听到许嬷嬷走出来问车夫“公主没回来”,而后外面没了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许嬷嬷心里在揣测什么。
“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还望台吉大人大量,别计较我的口误。”康宁咬牙切齿道,她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坏完了。
“我不接受。”塔拉憋笑,演得越发起劲,“公主何必说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话来敷衍小王,我一个洁身自好的高贵王子,在公主心里确实个不值得信任,委身她人的………”
“闭嘴!”康宁受不了得捂住他嘴,妥协道:“还请台吉教我如何反省。”太恶寒了,比她父皇后宫的妃嫔还难缠。
“今晚听我的,你不许叽叽歪歪地找茬。”塔拉不坏好意地提条件,还贱兮兮地威胁:“公主若是没这个诚心反省,可就别怪我喊屈了。”他在“喊”这个字上咬重了发音。
康宁意会到他的言下之意,自以为凶狠地剜他一眼,轻踹一脚拦路的长腿,颔首道:“让路。”
“您请。”塔拉喜形于色,跳下车学小太监抬起手,殷勤伺候道:“公主小心脚下,慢着些,别让灰土污了您的裙摆。”
许嬷嬷识趣地让开地方,公主路过时她瞟了一眼,就见三公主嘴角勾起,目含窃喜。她这表情许嬷嬷熟悉,这是又间接算计了谁,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而这被算计的人,无疑是志得意满的鞑靼王子了。
塔拉第一次对久不落山的太阳心生不耐,三催四催的总算吃了晚饭,刚想唤水洗漱,就见外面还是明晃晃的。康宁想去看看她二哥三哥,揪着苦脸的男人带路,因为走出王帐的范围,外面的毡包都大同小异,她还分不清南北。
兄妹三个惬意地漫步在草原上,展眼望去,羊群跟着领头羊变换着方向肆意奔跑,牛群在河边饮水,毡包外是领着孩子做饭的妇人,更远的地方,是高壮的汉子骑在马上寻找跑散的牛羊,半大的孩子蹲在草丛里挖野菜。
风起了,天上大片大片的云彩被风吹着游动,露出湛蓝色的天幕。
“我感觉这是我离天最近的一次。”三皇子仰头谓叹,风大的时候,绵软蓬松的云朵像是笼罩在头顶。一望无际的草原,它的尽头似乎跟天空连接在一起。他理解了马侍郎感叹的,生活在这里,心思再复杂的人也该胸怀坦荡些。
“不谈这里的生活条件,三妹,你在漠北应当是比在大康快活些。”三皇子看向一脸轻快的妹妹,笑道:“在皇宫里,我总觉得你满腹心事,明明生活顺遂,却瞻前顾后。”
“那可不见得,她在这里生活,最离不开的就是生活条件。”二皇子瞥了塔拉一眼,到底没说难听的话,只是含糊道:“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漠北也不见得是个风平浪静的场所,只不过比起在大康的日子,康宁有了后退的余地。而他们这些爵位封地都拿捏在皇帝手中的皇子,走错一步就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落日沉入云霏,草原上口哨声四起,牲畜归集,奔波的牧民回毡包吃饭。
往回走的路上,康宁见背着弓箭的一行壮汉牵着马往外围走,马背上绑了两个羊油浸透的火把,她问塔拉:“天黑了,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巡逻,夜间有狼偷袭牲畜群。”塔拉冲跟他打招呼的牧民点头,回首对康宁说:“小部落愿意归顺鞑靼,冲的就是军队保护,若是没兵将巡逻,牧民夜里还要睡在牲畜群里守着。有那睡得沉的,羊被咬死一群他才被惊醒,还有那倒霉的,羊没被咬死,他被狼咬死拖走了。”
看康宁惊讶,塔拉笑着给她讲解:“狼是个小心眼的东西,它们特别记仇,如果白天有人跟它们正面发生冲突了,它气不过,夜里会专门循着味找过来报仇。”
“白天还有狼啊?”康宁心惊,讷讷道:“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