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史有明书,宋钦宗在金国境内,曾经多次被邀观看这一类的马球比赛,而也在这种场合,他才有机会接触到金国上层。
有一次,钦宗攀着宗瀚的马头,苦苦哀求,请对方允其它女真贵族所请,放他归宋,他愿意收拢人心,永远做大金的屏藩。
而这个时候,金人早识破了赵构也和赵恒是一路货色,根本无心恢复故土,也绝不敢和金国抗衡,既然有了赵构这样的无能之辈,再放赵恒回去,只是徒增变数罢了。如此一来,宗瀚便对赵恒严词训斥,不允其请。钦宗泪流满面,却也是无法打动金国贵族的铁石心肠。
沈拓心中明白这段史实,知道金国虽然有放回钦宗的议论,却一直首鼠两端。不论如何,他也无法打动位高权重,对上层决策有着决定性影响的宗瀚。况且,就算主张放归的宗斡一派,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宗弼,也就是欲称的金兀术,对宋就是以征伐为主,和谈为下,此时依附宗斡,只是他一已之力无法与宗瀚对抗,行火中取粟之计罢了。
局势如此纷乱,他只求不在此时引人注目,不行出格之举,完全成为一颗没思想,没自主的棋子,反正任人摆布便是。若是依附一方,完全惹恼了另一方,却只怕有性命之危。
男子汉大丈夫,大好头颅,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人斩去。
上京城地方狭小,马球比赛也只得在城外举行。
与辽人在大都会里开辟球场,建造看台的奢华不同,金人草创国家,蛮俗风气尚存。所谓球场,只是在城外用布缦围成。数万人围在用白灰划成的球场四周,等候着球赛开始。
所谓马球,也就是“击鞠”又称骑鞠、击球。球有拳头那么大,球体的中间被掏空,马球的制作原料是一种质地轻巧并且非常柔韧的特殊木材,球做好以后,外面还要涂上鲜亮的颜色并且要请专门的工匠在球的表面进行精致的雕刻作为装饰。球手手持数尺长的球杆,用偃月形态的球杆顶端击球,多入球门者胜。
这样的打法,考较的不仅是球员的骑术,还需得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唐时的马球比赛尚且斯文,契丹人自唐人学来,却是打的血腥之极。每场球下来,总有伤者。那球杆势大力沉,争抢之际甚至有意往脸上招呼,一杆下去,立刻血肉横飞。
这样的比赛,自然是极为野蛮。却也当真锻炼人的体魄与胆识。契丹人由此训炼出了众多精锐敢死的骑士,辽朝之亡,只是亡于朝政腐败,其实契丹之勇,仍然是为诸族之冠。直到蒙古灭金灭宋时,还召募了大量敢死敢战的契丹骑士。
沈拓至时,却正好有一骑士被人自马上击落下来,血葫芦一番滚倒在地。旁边的骑士却是不避不让,纵马直从此人身上奔踏而过,眼见是活不成了。
不但沈拓脸上变色,就是他身后的诸多宋人武夫,也是赫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