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很感念当初张伟在关宁军面临生死存亡关头时给予的帮助,然而此时袁崇焕还在关中一带督师,若是他率全师投降,袁崇焕立刻就有不测深祸。关外除了吴三桂外,再无袁崇焕的旧部为他撑腰,皇帝若是恼羞成怒,立下诏旨将袁崇焕处斩,岂不是为他所害?想起在锦州被逼投降的祖大寿,赵率教向着面带犹豫之色的属将道:“关宁兵已经有几个总兵大将率部投降,几十年抗击满鞑子的名声毁于一旦。若是咱们再降,上对不起国家社稷,下对不起信重咱们的袁督师。所以各位不能因为士卒疲敝就有着投降惧战的心思。人谁无死?只要死得其所,不在千载之下留下骂名,也就是了。”
又傲然道:“况且关宁铁骑全力而战,八旗精兵又如何?我就不信只敢躲在大炮背后,不住以火器打仗,并不敢于人正面接战的汉军,比八旗能强过多少?此番回击凤阳,各部需勇往直前,有敌无我!”
“是,有敌无我!”
“请总兵大人放心,咱们辽东汉子怕过谁来?管他是谁,想挡住咱们,先问问咱们手中的大刀!”
“正是如此,咱们当初从关外出来,都是精挑细选的各部精锐。在宁远锦州镇守多年,和满鞑子激战过几百仗,现下在这江南之地,难道就怕了不成?”
这人提起当年在锦州、宁远镇守之事,各人都是由辽东出来,恍惚间已是大半年的光景过来。眼看东征西计没有宁日,由关外到川陕,又由川陕到准北,甚至兵锋将过长江。大半个中国跑将下来,不但是普通士兵,便是各级军官也早就思乡心切,怀念留在关外的亲人好友。
过了良久,方有一人强笑一声,说道:“锦州城外的屯所现下该开始种麦子,老少爷们正忙着呢。”
“唉,锦州现下落处满人手中,只怕他们未必操心农事。当时围锦,听说死了不少百姓,也不知道现下的情形究竟如何。”
有一参将生性粗豪,见各人都是溚然若失,一脸沮丧,便大声道:“现下想有何用?只有击败眼前之敌,大家伙儿还有机会回到关宁,跟满鞑子大干几场,把宁锦夺将回来!”
赵率教闻言听头,笑道:“这话说的很是,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回去。若是心中疲软,一心想着保命回辽,只怕立刻命丧此处!”
说罢,害怕各人心中难过,以致军心不稳,又领着各人计论当前敌情,布置人手防备。闹到子时左右,眼见今晚并无汉军来袭,赵率教放下心来,又叮嘱负责守夜的副将几句,这才回到自已的军帐中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