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寒月初升。

苏漾换了夜行衣,用易容术捏了一张掉进人群都捞不出的脸,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山门结界。

他千里传音给秦嫣,一连三道,直到最后一道,才收了一句回音:

“胆子小就跟云舒棠好好缩在窝里,姐姐我不需要拖油瓶。”

苏漾这次没有气急、没有回骂,他看着传音符消散在夜风里,只轻声叹了口气。

秦嫣比他小三岁。

他们离家日久的小师妹黎鲛,也比自己小三岁。

可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自己鼓起勇气之前,更先鼓起勇气。

江月白曾经替他们挨过骂、挨过打、受过罚......

没道理如今再为他们而死。

师妹若在,也许会比秦嫣更先一步去救他。

碧滔剑乘风而起,苏漾踏剑迎风飞入远方的黑夜。

要是江月白真的死了。

他自己是不是也算杀人凶手之一。

魔界黑夜很长。

苏漾的遁术虽称不上三界翘楚,但穿梭结界游刃有余。

魔岭四周魔气深重,来此地赴宴的都是魔族高手,有已经化形的魔族、还有并非魔族血统却修炼魔道的人族修士。

随风潜入夜,见血细无声。

苏漾在魔岭下的客栈里干净利落地杀了一个魔修,重新照着此人的脸修改了易容。他将自己的剑收进储物袋,用隐息诀封住灵气,拿起魔修煞气萦绕的魔剑佩在腰间。

残月未落,窗子被风吹开,月光照亮满屋鲜血。

苏漾站在满地血水里,望着远处高耸入星云的魔宫。

“江月白,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

......

魔岭难得出了次太阳,虽然被冷风吹得没有温度。

星邪殿前魔旗飘扬,长桌沿着宽大的地毯排开,延伸到望不见尽头的远处。

火把还在燃烧,甚至比阳光还要热烈几分。

魔界各地赶来的魔修皆已按品阶修为落座,广场上身姿曼妙的魔族舞女随乐起舞,为这场盛宴拉开序幕。

人多却不嘈杂,只有压抑的窃声私语。

魔尊尚未露面,众人都在等。

苏漾坐在离星邪殿很远的席位。

他第一次觉得美酒无味,握着酒杯的手心已经潮|湿不堪。

邻座的几个魔修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这次尊上捉到了一个仙门的大人物。”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尊上用隐容术隐匿了那人的面容,见过那人的魔卫说,转个身从殿内出来的功夫,再回想,就什么都不记不起来。”

“大人物......难道是沧澜门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