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被他那眼神唬了一跳,像是全然没料到平常娇蛮的公主会有这般慑人的时候,身子一颤,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方才被凌雪棠踹了一脚疼痛而冒出冷汗:“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啊!”她说着,膝行至凌雪棠面前,跪着哭诉道:

“驸马,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公主生奴婢的气,气奴婢与驸马您说话,罚奴婢打奴婢奴婢都认了,可不能用这等罪名诬陷奴婢啊!”

凌雪棠见她如此不知死活,霍然起身,正要开口,却被一只小手捉住了手臂,他转头望去,就见慕仙宜亦缓缓起了身,面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地上的银屏,好似一点也不生气,开口道:

“你以为你长得像玉容,驸马便会真的高看你几分吗?你错了,盛近安也错了,驸马对玉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更何况是你?驸马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长得像玉容,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早有防备,他与你说话,与我拌嘴,不过都是做戏罢了,为的,便是要你传消息出去,让盛近安以为我和驸马不合,引他对我出手……”

他说着,与凌雪棠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

那一日,宝函死了,慕仙宜哭得不能自已,凌雪棠将他抱在怀里与他耳语,便与他说了假意吵架引银屏和盛近安入局的计策,故而,前些日子的所有拌嘴、不合,全是做戏罢了。

银屏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宝函死后便已经被凌雪棠和慕仙宜怀疑了,凌雪棠与自己说话,做戏给自己看,全是利用自己引盛近安入局而已!

可笑自己还在做梦,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攀上高枝,当了凌雪棠的妾室……

慕仙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见她如饮醍醐一脸恍然,唇角的弧度越发灿烂,眸中的冷意也越发锐利:“你害死了宝函,我便要你付出代价——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死的,我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你知道,敢害我慕仙宜的人,敢觊觎我慕仙宜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说完,便对着侍卫命令道:“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砍了她的两条腿,扔到有狼的山上,等看到狼吃完了她,再回来复命!”

“是!”

银屏在此时才知道害怕,大声叫起来:“公主奴婢知道错了,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唔唔唔……”

侍卫根本没给她继续叫的机会,一把用布巾塞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

慕仙宜脸上的温柔化作一声冷笑:“现在知道求我了?方才不是二爷二爷求得很欢吗?”

“噗嗤。”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慕仙宜这才被惊醒了似的,发现身旁还有凌雪棠,忙转过头去看他,紧张地解释:“我,我……我不是……”

解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毕竟拉下去喂狼什么的说也说了,收也收不回来了——不知道凌雪棠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坏?破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天真烂漫的形象?

一旁的凌雪棠却也没有别的动作,伸手捉住他微凉的手,唇边还勾着笑:“吃醋的公主很可怕。”

慕仙宜浑身一凉:哎呀完了,驸马真的觉得我坏了!还说我很可怕!

“不过还挺可爱的。”凌雪棠低头,笑容更甚,眉眼间满是宠溺,显然没觉得自家娇妻残忍血腥,甚至还说,“公主若是男儿身,很适合去战场,有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狠劲。”

慕仙宜一怔,大眼睛睁得更大了:诶?驸马没觉得我可怕?还……夸奖我了??

然后他就被自家驸马拥入了怀中:“玄玄别担心,什么样的玄玄我都喜欢,玄玄只需做自己便好。”

慕仙宜听了,心上一暖,整个人都快化了。

第六十五章 神女生涯原是梦

这一日已是大雪节气,京都城倒未下雪,只是已然非常寒冷,树木凋零,大街上的人也少了,远远望去,京都城仿佛失了颜色,唯有宫墙那一抹红色,映着灰白色的天,如同一幅加了赭色的水墨画。

慕仙宜穿了妆花缎的翡翠撒花裙,围着银貂毛的风领,披着厚实的披风,替凌雪棠的母亲也就是他婆母去相国寺祈福,镇国公夫人是每月初一必要到相国寺祈福的,只是最近天冷,她的膝盖疼得不便走路,慕仙宜便自告奋勇替她去,本来凌雪棠要与他一道去,可是临出门,有镇国公的好友来访,镇国公恰好不在,只能让凌雪棠去招待作陪。

于是慕仙宜就一个人出来了。

在相国寺烧了香,捐了香油钱,慕仙宜这才出来,才走出大殿,便见蒋光熙迎面走过来,穿着一身的墨色锦衣,披着黑底云花的大氅。他见也见了,不好避开,只好硬着头皮与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