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泰惊讶地问道:“还有我的事儿?”
“对。”
一时,巫仁摸不着头脑地被带到了签押房,看到祁泰,她紧张了一下,心道:这是要做甚?
花姐对她微笑,说道:“是一些账目上的事情要问你。”
巫仁也不开口,躬一躬身,微微低下头。
祝缨道:“你的账目做得不错。这是祁先生,我让他考一考你,你可愿意?”
巫仁点了点头。
祝缨道:“开始吧。”
她和花姐就听着,花姐也懂一些记账之类,但是知道得不深。祝缨就不一样了,她懂得比花姐深得多,当年郑熹专门找人教过她。就听祁泰考巫仁先考算术,再问账记的一些知识。巫仁是上过学,但是学得不太深,梧州这地方,一个女孩子,也学不到多么高深的内容。
不过祝缨从中可以听得出,巫仁很有条理。
等祁泰考完,她又问了巫仁一些问题。譬如,已知,番学有女学生若干,眼下又有若干病人要医治,要如何安排。
巫仁问道:“先看病人的情况,住在哪里、活动方便不方便……”
祝缨又考了几道筹划事务方面的问题,对巫仁比较满意。然后问祁泰:“先生看,她要从现在跟您进修一下,您愿意吗?”
巫仁心里紧张得要命,脸上却只是微红,人也还牢牢站着。
祁泰想了一下,又看一看花姐,说:“也行。”
巫仁小声地问:“那,番学那里的功课,小女子还能继续学吗?”
花姐道:“当然能。”
巫仁舒了一口气,娘和孟姨上了年纪,学得稍慢,笔记不快,比不得那些官话、文字渐渐熟悉的小女生,为她们耽误课程恐怕是不能的,还是她盯着帮记一下笔记之类更好。自己的事业和母亲的学业之间,她难以取舍,幸好,不用取舍。
祝缨道:“今天番学没放假吧?”
花姐说一声:“哎哟!阿仁,咱们快走!”
祝缨目送她离开,才问了祁泰一个问题:“她,比小吴怎么样?”
祁泰也认真地说:“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事儿我不懂,要说学东西比小吴强,账目安排上头,更强。您不会想叫她接小吴的班吧?我还以为是叫她帮大娘子呢。”
“当然是先帮着大姐。司仓?我可没说啊。”
她要用的人,得可靠,也得有能力。可不可靠的,一时半会儿不太确定。但不能长年累月考验完了很可靠,末了一问,能力不足。于她而言,筛选能力,现在反而是一件比考验忠诚更简单的事情。
巫仁都送到眼前了,就她了。铃铛同理。
祁泰道:“大人,要没别的事,我就回我屋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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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林八郎又是赶到了傍晚进了城,当天晚上住在会馆,第二天一早求见。
林八郎预先写好了小抄,整理了一些问题。见上面之后脑子一空,忍不住拿出小抄。
祝缨道:“你拿过来我看看吧。”
林八郎红着脸,将小抄拿给了祝缨。上面除了“糖坊安排”、“卢刺史”、“当地会馆”的问题之外,最后一条赫然写着“父”。
祝缨先一一给他解答:“你不必马上动身,我先安排你到官坊里看一看,再给你一套图纸,这一套图纸你只能自己拿着。动身之前,我会给你一张名帖,你拿着去见卢刺史。当地会馆今年轮值的人你也知道,先住到那里。你是游学的学生,不是商人,记住了?”
“是。”
祝缨最后问他:“林翁可好?”
林八郎道:“家父……”要说的话太多,他卡壳了。
祝缨慢慢地问:“他有点急切,是吗?”
林八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学生、学生……”子不言父过,当着一地长官的面,绝不能说自己父亲的坏话!更不能问刺史,你当年为什么护着我爹,给了我姐夫一些家产?这不狗咬吕洞宾么?但是,好处林翁是真的拿到了的!
他只好拐着弯儿,说自己父亲确实“急切”,害!“急切”这个词都是人家大人想出来的,要不怎么人家是大人呢?
又说:“父母都盼子女强,子女好了,也能孝敬爹娘,就是……”
祝缨笑道:“你去了卢刺史那里,问那边的会馆,那儿有有一个老同学。”
“诶?”
“顾同。”
顾同同学,翻墙逃家赖到县衙,死乞白赖给县令当学生,为此跟祖父对着杠……
林八郎道:“是。”他本来没打算见顾同的,眼下忽然改了主意。
祝缨道:“小柳,你带他去见项安。”
“是。”
林八郎在糖坊里观摩制糖的时候,丁贵等人押着大批的货物从驿站赶到了!祝缨让他将东西交到后面,让张仙姑、花姐收起来。
她做了点“指示”:分成三份,一部分到四月里带到山上,一部分留在山下府里,最后一部分是给府里各官吏的,章别驾得到最大一份,各县的县令们也都有。最后批出一分,给巧儿添个妆。
后衙忙了三天才勉强办完。
此时,山里五县的县令也到了。
他们分两路,苏鸣鸾与路果、郎锟铻与山雀及喜金,接到消息之后,他们就分别下山而来。两路人互相没通知,在梧州城外碰了面,都暗骂对方一声:奸诈鬼!偷偷跑出来见大人/义父,死马屁精。
五个“马屁精”互相说道:“大人/义父可算回来了!看来咱们想到一起了!”
苏鸣鸾还跟郎锟铻说儿女经:“男人也会挂念孩子吗?”
郎锟铻道:“我儿年纪小。”
“孩子眨眼就长大了。”
“是啊!”
“哈哈。”
“哈哈哈哈。”
苏鸣鸾心道:我的女儿可长大不少了!
郎锟铻心道:阿发就能多在义父面前养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