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有些能理解,为何方才提刑大人坚持要同他们兄妹一起逛街。
而想通这一点后,再回想之前的细枝末节,余丰年就更是心下了然。上回在提刑司衙门遇到她,估计她也是冲提刑大人来的,而她说同秋穗走得亲近,也多半因为秋穗如今是傅提刑身边的女婢的缘故。她想接近郎主,势必要先摸清其喜好,而这时候通过接近其女婢来达到目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条路。
想到这里,余丰年便笑着走过去,先朝梁晴芳抱手施以一礼后,才看向自己妹妹道:“需再稍候片刻,傅提刑要随你我一道去。”话虽是说给自己妹妹听的,但余丰年因心中有自己的猜测,所以余光难免瞥去了一旁梁晴芳那儿。想通过探清她的表情,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秋穗听后并没高兴,但却也不敢表现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只说是她知道了。而梁晴芳呢,她天生一张笑脸,脸上始终都是带着笑的,这会儿自然也是眉眼弯弯的在笑。
余丰年见她笑着,多少心里更笃定了几分。
梁晴芳是“路过”,但和秋穗一番攀谈后,她倒不打算走了。秋穗虽心觉奇怪,但却丝毫没敢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去想。她最多想的就是,梁娘子或许还是心仪郎主的,只是她心思难测,不知为何又拒了婚,又极力靠近。
或许是知道郎主的为人,以为郎主会拒了这门亲吧?所以她怕会失了颜面,就自己先下手为强,她主动拒了。但拒了不代表她不愿靠近郎主,或许她是打了心思想先靠近,慢慢叫郎主知道她的好,待二人有了些感情做基础,然后再谈婚论嫁。
这样一番思量后,秋穗豁然开朗。再看一旁梁娘子时,无疑是拿她当救苦救难的菩萨看。
毕竟只要郎主大婚即定,她便可求恩归家了。
秋穗也不问她缘由,只极力邀请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一处逛才好呢。”
梁晴芳立马表明了态度,连音量都拔高了几分:“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又比谁差呢?”又说,“我不过是运势好些,托生在了我爹我娘肚子里,否则我不一定比你强。何况你也是清白的读书人家出身,家中一门有两个秀才,还有一个这么本事、能得傅提刑青眼的哥哥。这盛京最不缺的就是勋贵,可勋爵人家若不靠家中、不靠祖荫承封,又有几家能一门出两个秀才的?”
秋穗知道她这样说或许夸张了些,但她的这份心意,秋穗心里还是领了的。
不过秋穗素来谦逊谨慎,面对这样的夸赞,她推脱道:“我们家不过就是农户人家,是万万不能同京中这些勋贵人家比的。梁娘子这番谬赞,实在叫我们兄妹脸红,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梁晴芳也是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或许言辞有些急躁了,她想示好,想告诉他们她并没有瞧不起他们,但却表现得过于异常了些。她的目的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是想说给那个人听的。可她身为女子,毕竟也还有矜持在。一时性急说出的话,待冷静下来再回头细想,她不免也脸红羞臊。
恰好这时候,傅灼换好衣裳出来了。
傅灼看到梁晴芳,目光带着探寻和狐疑轻轻瞥了眼。梁晴芳在傅灼面前,倒没什么反应,只依着礼数先过去请安。
傅灼微颔首回了礼,然后看向秋穗问:“不知什么时候,你同梁娘子交情这么好了?”
秋穗心情好,自动忽略了他语气中的略带不满,只蹲身回话道:“梁娘子之前常来府上走动,奴婢是那时候同她好上的。方才路上遇见,梁娘子得知奴婢同兄长要去逛盛京城,就说她也是才从京外回京的,既遇到便是缘分,也想同往。”秋穗没撒谎,这每一个字的确都是出自梁晴芳之口。
傅灼听后点了点头,只又往梁晴芳那里看了眼,但没再说什么。
大吴王朝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路上随处可见携手相约的男男女女。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不是偷偷摸摸,男男女女几个一处出现,也不会招来奇异的目光。便是遇到了熟人,打趣几句,或是起哄一二声,也就是了。
自也有深闺的女子不愿见人,在头上兜着兜帽的,但绝大多数女子还是敢于坦荡露出自己的脸,自信的走在大街上的。
喜爱逛街购物似是女子天性般,秋穗起初时刻谨记着自己身份,还知道收敛,不敢多看、多逛、多买。但在梁晴芳带动下,秋穗也渐渐一点点松动了,加上余丰年也对她说:“如今家里不穷了,日子比之从前好过了太多。你也这么大了,该有几样体面的首饰,喜欢就买。”
秋穗又想到自来修竹园侍奉后,郎主私掏腰包,一个月又多给了她五两的俸银。再加上之前的一个月三两,以及她这些年来存下的压箱钱……便彻底沦陷在这些琳琅满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