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始终不去看他, 只微垂着眸说:“赵大人,我觉得你我这样, 实在很没必要。这叶台虽不大, 但好人家的女郎也多得是, 并非只我一个。你我虽无缘, 但我也诚心祝愿大人日后能寻得个知心娘子,白首偕老。”
赵植并不想听她说这些, 所以并不接她话,只说自己的道:“那日晚上你同我说过那件事后, 回去的路上我便又再认真细想了此事。昨儿你哥哥来找过我, 也是说的此事, 他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两日,我也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我觉得,这没什么不能依着你的。”赵植决定妥协让步。
但秋穗听后心中并无动容,因为她知道这位赵大人并非真心愿意支持她做这些,他不过是权衡过后的不得已妥协。
若他并非是心甘情愿,即便是答应,心里也是带着些遗憾和怨气的,秋穗也觉得很没必要。
这件事情上他们谁都没有错,不过是不合适一起过日子罢了。
秋穗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他为了自己做出所谓的妥协。若非出自真心,即便妥协了,日后日子也有得是鸡飞狗跳。所以,倒不如就此作罢,他们各自再寻一个真正能彼此契合的人。
秋穗冷静又严肃,她终于抬眸看向了面前之人,认真道:“赵大人,我已托了马夫人说清楚了此事,我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你我本来也并没有什么,这不过也才是第三次见面而已,实在没有非谁不可。我也并非随便之人,你我毫无干系,我想日后赵大人莫要再来寻我了。”
秋穗说罢,便快速错身而过。但赵植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借着自己手长腿长的优势,又将人拦住。
秋穗原最初还是对他有些许好感的,但那些好印象,也在随着一次次的接触后,消失得荡然无存了。到了此刻,秋穗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不耐或是厌恶的情绪来。
秋穗其实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骨子里有种叛逆在。平时所谓的温婉得体,不过也是因有涵养,摆出来的面子而已。别人敬她时,她自然会得体的宽和相待,但若别人已经触了她底线,秋穗也绝不会任人拿捏。
所以这会儿,面对赵植的一再纠缠,秋穗早变了脸色。所谓的温柔和善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眼神和严肃的表情。
赵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秋穗,将她脸色神情望在眼中,他一时也十分错愕。
许是秋穗已经猜到了马夫人的意思,仗着有县令夫妇庇护,也就不怎么畏惧了跟前的这位县丞大人吧。这会儿的态度,同方才的也是大相径庭。
“外面的人都说县丞大人温和可亲,是性情再好不过的了,可我瞧着却未必。至少大人此刻拦了我的路,做了为难我的事,就同‘温和’二字不搭边了。大人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懂得‘若不能志同道合,就不该强人所难’的道理。可此番又是何为?难道大人想牛不吃水强按头?还是说,大人仗着自己是个官儿,就想做出强抢民女之事来。”
赵植怔愣望着面前之人,一时间觉得都要不认识她了。
眼前之人,真的是之前那个温婉端良又知书达理的余家娘子吗?
再细细瞧人,她还是从前的绝色容貌,她是她,绝没有错。
赵植这会儿也会深刻检讨自己,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失态惹怒了她,所以才逼得她恼火了。
赵植仍没有退却之意,先是抱手弯腰作了一揖,然后致歉说:“方才失礼,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子莫怪罪。”直起身后,才又继续说起来,“只是觉得奇怪,如今我愿意依着娘子,娘子却为何仍是要断了这份缘。”
秋穗方才有些气极,着实失态了。这会儿醒了神后,她也消了些气,又恢复了之前的端庄姿态来。
秋穗认真道:“那次相看后,原我们家也只是再斟酌斟酌的意思,并没应下什么。那日问你有关酒楼一事,你我话根本就说不到一处去,我当时心里便有了决定,想着不合适,这门亲事还是作罢算了。从始至终,我和我们家,都并未承诺过大人什么。”
赵植垂眸,细细想了想,也算认可她说的话。
但他仍说:“既是娘子要考验我,何不继续考验呢?我想,我也愿意为娘子做出改变。你成亲后想做什么,都依你的意思。”
秋穗叹息道:“可是这样真的没必要,大人这分明是在委屈自己而被迫做出的妥协,并非出于真心。不是心甘情愿的,日后就是个隐患。如今还没如何,就已有了这样的分歧和妥协,日后一块儿过日子,朝夕相见的,又能多合得来呢?最终不过是两看生厌,最终成了一对怨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