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希望他能继续带着卢医官来家中为父亲调理身子,一边又不想他一直出现在妹妹身边。
如此矛盾的心情,叫余丰年连着几日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温习功课。
这会儿又瞧见他想从弟弟身上下手,余丰年更是有些寝食难安。思量一会儿后,余丰年便抽了张凳子挨在弟弟身边坐了下来。
余岁安觑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只继续认真专注着自己手中之事。
余丰年虽也知道章素之,但却对其无甚喜欢,在书法上,他也没什么造诣。这会儿随意瞥了眼字帖,见弟弟并没停下笔,余丰年便主动开了口。
“这么贵重的礼,你也敢收?”余丰年一开口便摆出了兄长的架子来,语气不是太好。
余岁安又望了哥哥一眼,然后解释说:“他说要送我的,但我没敢真要。所以,如今只是借用几日,待我临摹好了,再送还回去。”
“你借都不该借。”余丰年指责他,“既是决定了下场考举人,这大半年就该好好收心专注在书本上。现在得了这字帖,你怕是有几天要不能专心读书了。”
余岁安不懂兄长真正生气的原因,只以为他是怕自己“不务正业”,怕他会因此而误了前程。所以,余岁安为了安抚兄长,忙在他面前又承诺又保证道:“兄长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心性没那么不定。我向你保证,每日该读的书,我必会比从前更认真的对待。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年爹娘还有兄姐的辛劳不易,我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我肯定不会辜负了你们。”
余岁安很有读书的天分,不然他也不会十三岁就中秀才。村里私塾念书时,就是先生门下最优秀的学生。后来考中秀才去了县学后,余岁安更是门门优等,从不曾叫老师们担忧过他。
这次他决定下场参加会试,县学里的老先生们也都很看好他,指望着他能蟾宫折桂,好光耀师门。
余丰年知道弟弟的努力,也知道他这些年来心里承受的压力很大。未免给他过多的压力,余丰年也就没再多言,只叫他练一会儿字后就去温书,然后他转身出去了。
余岁安觉得兄长奇怪,但却没多想。只盯着兄长背影望了会儿后,复又垂头,继续醉心在了书法中。
那边,余丰年走到了妹妹屋子窗下,抬手敲了敲窗。
秋穗就坐在窗边一边抄书一边背书,听到响声立即站起来看。见是哥哥站在外面叫她后,秋穗立即撂下手中的活,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见哥哥一脸的冷肃,秋穗狐疑,然后惊道,“是不是爹……”
“不是。”怕她多想,余丰年立即否了。
然后转身左右望了望,见此刻父母和弟弟都在屋中,身边没人,便对妹妹道:“我有极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秋穗又再狐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那哥哥进来说吧,外面冷。”反正这会儿天也还没黑,二人又是兄妹,倒无需避着。
余丰年也觉得屋里更隐蔽一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不要让爹娘知道的好。所以,余丰年便跟着走了进去。
余丰年之前只是试探过妹妹,但这次却直言了:“傅提刑的心思,你可能感知一二?”
原以为哥哥是要说什么,乍然听见是这个,秋穗猛地愣了下。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儿,毕竟二十了,又是在侯府老太太身边呆过的人。虽未嫁过人,也未喜欢过谁,但对情爱之事,她多少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但又怎么样呢?
即便知道傅家郎主此来可能目的不纯,对他们家的刻意靠近,可能也是带了些私心和目的的。但他并未明说,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懂。
说不定他只是心中一时的意难平,或许过些日子,他能想得明白了,自己就走了。
既他未挑明了来说,她便也只会拿他当家里的恩人和贵人待。这样简简单单的相处,反而会更好。人家还没怎样呢,她倒是先矫情别扭上了,倒徒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而万一之后哪日他真开了这个口,她自也会有一番说辞等着他。
毕竟侍奉过他一场,她完全信得过他的品性。若她不愿,她信他做不出强抢民女之事来。
所以,秋穗一番思量后,便对哥哥道:“多少能看出些来,但却无碍。”秋穗始终都很淡定稳重,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之前在侯府上时,我都未成他的妾,何况是如今我已经赎身归家了。他既没说破,肯定他自己心里也有顾虑在。若他真是那等纨绔之人,我如今也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同哥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