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话也不好当着儿女的面说,余秀才只能道:“他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肯定有他自以为对的一套为官之道。只能说,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傅灼日日埋首于高家的那些案子中。等案件一桩桩处理完后,他也终于闲下来时,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
这日又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傅灼仍是一早天没亮就起了床。他立在屋檐下,望着外面院子里早积压得很厚的皑皑白雪,突然问常舒:“老太太近来身子如何?”
常舒说:“老太太身子极好,只是想念郎主了。”略一顿,又问,“没两天就要过年了,郎主也该回京述职,只是不知何时动身?”除夕夜肯定是得赶回去的,还得同老太太侯爷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傅灼却说:“这些日子因被高家的案子所绊,也有好些日子没去溪水村看看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听常拓说,这些日子因落了大雪不便出门的缘故,她也就一直乖乖在家呆着,不曾再往城里来。如若不然的话,他忙里偷闲,倒还能寻个机会见上一见。
常舒虽后知后觉,但在叶台县的这些日子,他也多少能看出些什么。于是就问了弟弟常拓,还是常拓告诉了他真相,他才恍然觉悟过来,为何当初郎主时不时便差他往叶台跑一趟,拐着弯打探余家的事。
他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但如今得知了真相后,之前所有的惑,就都解开了。
主家的事,不管对不对,好不好,常舒常拓兄弟都只管听吩咐办事,从不会插手半分。所以这会儿听主家这样说,常舒便问:“那要不要奴为郎主备马?”
傅灼没有犹豫,侧身望了常舒一眼:“那就去备马吧。”
这几日,常舒常拓兄弟二人各司其职,常舒帮傅灼办案,常拓则被傅灼打发了常住在余家。常拓差事轻松简单,余家人又待他极是礼遇厚道,不过十来日不见,常拓足足胖了有七八斤。
若不是主家登门来接,他还有些乐不思蜀。
傅灼的心思,在余家早不是秘密了。所以他在来了余家向余家众人道了别后,提出想同秋穗单独说几句话时,余家也都没什么意见。
将堂屋让了出来给他们二人说话,其他人则都退去了旁的地方。
傅灼那日对余乔氏说的话,事后回来,余乔氏都和女儿说了。秋穗知他是诚心且认真的,并只要她松口答应,他便立刻能妥善处理好所有的身外之事。对此,秋穗心中除了感动之外,自然也会萌生出一种叫“情愫”的东西。偶尔闲暇无聊时,她也会捧着脸望着窗外发呆,想着曾经同他共处时的那些岁月。
从最开始接触时他的不情不愿,到后来处得久了二人的默契,再到如今,他的坦诚和真心相待。这一桩桩,一件件,秋穗都历历在目。如此细算起来,原来他们之间也发生了好些事。有谈过心,也有一起经历过生死。
她也是个女孩子啊,纵再理智冷情,再铁石心肠,也不会对这样的热情和独一份的呵护视若无睹。她也有女儿家的小心思,也会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命里的那个良人呢?
除非铁了心这辈子不嫁人,就这样独过了。若还是想嫁个郎君一起过日子的话,旁人未必就真比他好。
因也有了点别样的心思,心的确动摇了后,秋穗反而不比从前坦荡了。这会儿独处时,秋穗倒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了。
傅灼则笑望着她,将她面上神情一一看在了眼中,见她如此,他心下只剩高兴。有她如此,似乎这些日子累日忙碌累积下的疲惫,全都不值一提。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赢得她略动一动芳心,他死而无憾。
见秋穗不说话,傅灼便主动说:“高家的案子我这边已经结了案,但因涉嫌到命案,所以还得送往刑部。且也快要过年了,我得暂时先离开这里,回京一趟。而这一走,三两天应该是回不来。”
知道他该以公务为重,所以秋穗立刻点头道:“以大事为重,你该即刻回京去的。”
傅灼仍望着她,秋穗匆匆抬眼去打量他一眼,见他正深深望着自己,秋穗鼓足勇气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见他仍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最终还是秋穗先错开了目光,又望向了别处去。他的目光太热忱太直接,仿佛要在她面前立刻把所有的情愫都释放出来一样,丝毫不见含蓄,秋穗觉得自己实在招架不住。
傅灼却是没时间了,他这一走,怕有阵子过来不了。所以,垂眸略认真思量一番后,傅灼索性又再进了一步,直接挑明了说:“来叶台出差,名为公,实为私。我是怕你在这里早早的择好一门亲事,之后你我再无可能,所以特意跟了过来。秋娘,我的心意……不知你能不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