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也未必是重罪,但……”苏霁停顿了一下,斟酌道:“你可知道当初你爷爷送你来天晴殿之前……和我说了什么?”
络绎机械的摇摇头。
“他是将你作为娈童送来的,”苏霁嘴唇抿得更紧了,神色都凄厉起来,“当时我很生气,断然拒绝了。转过天他还是带你来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作为武将之后的你没能去兵部历练,却是到我身边做侍读了吧?”
“不……不可能!”络绎大声道。
他明明还记得,那天晚上,爷爷和他说的话。
爷爷要他做太子最好的伙伴,皇帝最忠心的臣子,既可以直言劝谏,又可以策马杀敌的那种……记忆里,爷爷一向是把“忠”字挂在脑门上的,因为他对苏霁无礼,爷爷还扇了他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以及那句情绪饱满的“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霁仍在慢慢解释:“事后想来,大概是我那时太不会处事了,那么早就亮出一副清廉相,自然会得罪人,那些巴结讨好的人慢慢少了,再后来,那相士就来了。”
“不……不会的!爷爷……是忠臣……”
“是忠臣……可惜只忠于能带给他最大利益的主子。”苏霁目光一转,道:“你可知道他后来又效仿礼部侍郎也要将你拱手送出去?查缴出的礼单上写得清清楚楚。”
“不……我不信……”络绎捂住耳朵,用力摇头,可是很多情景却清晰的跳了进来,那年秋天,那角小亭里,老人叹息着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样子,早有先见之明的说“废是肯定了的”样子,听到他说“臣无二主”时怔悚的样子……若干个细小的表情,以及那时他不甚明了的叹息,组合在一起,又轰然炸开,将个“忠”字裂成一片片锋利的碎片,扎进心里。
他最崇拜的人,最崇拜的品德,竟然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