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将士还记得,他们年轻的皇帝又一次披上银白战甲,但这一次却没有站在战车上,而是骑在马上,通身漆黑,四蹄雪白的乌云踏雪。
他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脸颊瘦了些,挂了几分病愈后的萧索,但眼中神采却是火一般炽烈,那里面燃烧着势在必得的斗志以及一点点悲壮,和着凛冽的异国深秋寒风,气息传达给在场所有的人,几乎每个士兵眼中都燃烧着什么。尤其当他们再次面对三天前惨败的地点——迈出那片树林,再次见到那个山坡时,士气振奋到极点。
西疆的兵马再一次乌云般从坡后涌上来,的确如传令兵所报,大约五万精兵。
两方对峙时,身披银白战甲的帝王忽然驾着马独自向前走去,韩将军竟也没有跟着,嘴角还松弛的翘着。
对方的首将也慢慢向前走——号称西疆第一勇士的虎獠将军紫冗,身形高大,披着深灰的铁胄,骑在铁灰色大马上犹如一座小山,气势惊人。
其实只一忽功夫,双方主将便在场中相会,苏军看不到自家主将的神情,只知道他没做任何动作,帽上的英穗动都没动,但他们却看到对方主将,那小山一样的人微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家大马的脑顶,看都不看苏殒一眼,似乎那是什么大不敬的罪过似的。
双方相距不过一丈时,西疆主将竟从马上跃下。
苏军里发出一阵轻呼,大多数人以为对手要做什么不利的举动。然而下一个瞬间,那身着深灰色锁甲的高大男人竟凭空矮了多半截——他向苏殒单膝跪下,头深深垂着,双手呈上自己的武器,一把月牙形的弯刀。
绝对服从的动作。
在西疆主将跪下的一瞬,他身后五万精兵也齐齐双膝跪地,抛下的武器发出呛啷呛啷振奋人心的声音。
苏军那边尚未结尾的轻呼立时转了个弯,调子向上,声音拉长,爆成一片欢呼。
这一仗,实在没治了!
对方主将当场投诚,连带五万精兵。
过了半晌,苏殒才微微颌首,从怒红的披风里伸出一只手,准许对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