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店里人不多,她找了个比较喜欢的位置坐下,掏出电脑,开机,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司栗靠在沙发座椅椅背上,打算休息一下。
出神的时候,听到隔壁坐着的两个人正在讨论关于当下社会里自由职业的事情。
其中一人把自由职业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每天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能数钱。
自由职业很轻松赚钱很容易,她不知道这种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
自媒体,文字工作者,像这样的职业。
根本没有表面的光鲜亮丽。
司栗从大一开始就和朝阅文学网站签约,成为网络作家已经八年了。
笔耕不辍努力程度不输给任何作者,但成绩一直不温不火,勉强算是第三梯队不温不火的作者之一,没有出圈作。
微博上积攒的那些读者粉丝比起她的加更提醒...更喜欢看她发发自拍。
所以后来她连自拍都不发了,不想搞作者营销人设那一套。
至于收入...
其实是只有头部人气作者才能衣食无忧,中低层小写手一餐饱一餐饥,收入根本没保障。
她低头,正好瞥见搭在一边的毛呢大衣衣袖角开了线,线条凄凄惨惨飘在外面。
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毛衣也起了球。
这两年收入起伏很大,有时候可以酒足饭饱,追求高品质生活,但也有时候成绩不好,收入紧巴巴地勉强维持生活。
饮品做好被店员端上来,放在她所在的桌上。
司栗戴上耳机,不听那两个人扯淡,坐起来打开文档软件继续把昨天夜里没写完的半章补完。
全心投入,完成今天晚上的加更任务。
饮料台里的店员双手摇晃着塑料的雪克壶,冰块和瓶身相撞出的声音清脆。
司栗坐在店里面,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跳动,一字一字编织出剧情。
她盯了会儿屏幕,频繁地眨了眨眼,觉得眼睛干得难受。
虽然有干眼症的老毛病,但是平时不会这么干。
干得睁不开眼。
她从包里拿出隐形眼镜的润眼液,滴了两滴。
舒服些,就继续写。
结果没过十几分钟,眼睛又是干得难受。
前前后后一个小时,司栗不知道点了多少次隐形眼镜润眼液。
有些不正常。
司栗看了一眼包,也没有带框架眼镜,没办法就地把隐形取出来。
又坚持了一会儿,直到觉得眼睛都有些磨了,司栗心里起了害怕,对着气垫盒的镜子把隐形眼镜摘下来扔到纸团里。
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她看着被扔到卫生纸上的漂亮美瞳,有点可惜,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款式。
正好想起来家里的日抛美瞳都要用完了,她拿出手机加入购物车下单了几盒同款。
司栗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很省,唯独脸上这些东西,在她的认知里美瞳是美妆的灵魂,不戴美瞳的话怎么化妆都不觉得漂亮。
缺什么都不能缺美瞳,是绝对的必要支出。
她继续工作,被眼睛搞得效率极低,司栗将脸凑到电脑屏幕前,艰难地扣着字。
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眉女士自海尧市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妈。”她接起来,问着。
“哦,没事,你们单位让这会儿打电话吗?下班了吗?”李眉柔和的嗓音传来。
她全职写文的事情没敢告诉家里人,一直瞒着亲妈,说自己在南城找了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
“哦。”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设定’,假装那么回事地说:“这会儿刚好不忙,咋啦。”
“你爸爸,非要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南城住的怎么样,还要我给你打点钱。”李眉说话语气里带着无奈,却也闲适,“他就爱瞎操心。”
“我挺好,跟那个爹住一块水电都不用管,钱富裕得很。”司栗笑了两声,装出很轻松的模样,“他也就是每天在家里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
她一顿,赶紧转了话题继续说:“于老师嗓子换季就爱出毛病,你让他多注意着点。”
继父于任农是高中政治教师,尽职尽责教书几十年,最后落下不少职业病。
“哎,最近还总说腰椎不舒服,回头我陪他去趟医院。”
“嗯。”司栗垂下眼帘,抿紧唇线,“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有需要我就回去。”
“能有什么事,你就安心工作,把自己稳定下来。”李眉在那边嘱咐着,顺带提及:“找对象的事你也上点心,什么事都一个人揽,总有那应付不了的时候……”
司栗又和母亲闲扯了几句,告诉她自己还要忙,以此为由头挂了电话。
手机再次被扣在桌面上,她挂在唇边的弧度骤然掉下。
叹了口气,眼睛又酸又涩越来越难受。
司栗合上眼,想着必须挂个号去看看。
...
投入进去,一坐就是半天,再得空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半。
司栗一动身子,肩颈僵得难受,她抬起胳膊抻了抻筋骨,环顾发现周围坐着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批。
她把写完的这一章存进网站,设置好发布时间,收拾东西准备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