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好呢...要不就先写个栗子吧,我最亲近的人都管我叫栗子。”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时睦州一笔一笔写,看着他耳朵略微红。
心思得逞,弯起的唇角留下证据。
教室脏兮兮的蓝色窗帘随风鼓起,校服上的洗衣液味道似乎还飘在鼻息之间。
少年那副不耐却又照做的纵容模样,忽然就闯在司栗的眼前。
那个被自己抛在脑后许多年的人,不由自主的,又重新出现在思绪中。
司栗捧起这个笔记本,盯着这两个字忽然怀念起来。
与那时一样,她忍不住露了笑意,原本疲惫的眼神里沁出些清润。
跟他妈见鬼似的,就这么一段浅淡的回忆。
竟然就扫清了她全身的倦怠和压抑。
...
夜晚静谧。
司栗很久都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
因为过去太久,她甚至有些怀疑梦境的真实性。
梦境的边框弥漫着雾气般的滤镜。
高一报道那一天,班里闹闹哄哄的,热心肠的男生和女生在班主任的安排下不断往班级里搬运新书。
其他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同学与自己以前认识的人凑在一块聊着,眼里尽是对高中生活的期待。
司栗和初中时候认识的女生坐在一起,她跨着椅子坐着,面前的女生们窃窃私语聊着各种话题。
她笑着的时候,随意往班级后面瞥了一眼,这一眼,定住许久。
与周遭吵闹得毫不矜持的学生们比,他显得与当下氛围格格不入。
夏末,天气还很炎热,从窗户外面飘进来的风都带着燥热。
可是她觉得,视线远处那个独自坐在窗边的男生,有种莫名清爽的感觉。
连在他身后被吹鼓起来的窗帘都显得那么利落。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t和运动裤,下颌顺到喉结的线条起起伏伏,眼睫浓密,侧面阳光打过来,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敛着眼眸,眼瞳是深棕色的,唇线抿直,透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瞬间,一大鼓风掀进来,飞起的浅蓝色的窗帘挡住了他整个身子。
视线里只看得见他搭在木色书桌上的白皙手腕,手指骨感修长。
风过去,窗帘垂下。
他身影再次进入眼帘的时候,男生倏地抬眼,直直对上她的视线。
眼神里带着察觉和驱赶。
明晃晃打量人家被捉住的害臊和害怕各占一半,司栗后背猛地发汗。
“好球!”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阿根廷队...”
司栗窝在凌乱的床里,忽然被带着电波杂音的电视声吵得脱离梦境。
她皱了皱眉,烦躁地哼了两声。
她眯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下午一点多。
昨天码字写到清晨五点才沾床,到现在也不过睡了八个小时,又被打扰了睡梦,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从门外往屋子里飘着一股啤酒搁久了的臭味。
司栗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等那股头胀劲儿过去了,她艰难起床。
旧房的格局很差,她卧室隔墙就是客厅,电视声音但凡大一点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栗出门去厕所洗漱,走出房门路过客厅,瞥了一眼倒在客厅沙发上酣睡的司兴波。
司兴波经过这些年的堕落,已经没有她小时候那会儿的英俊帅气,身材虽不臃肿却是一副亚健康的模样,头发逐渐稀少,发腮的脸显得有些肿,合着眼正打鼾。
茶几上摆着他从单位打回来的饭菜,有一份没动,有一份他已经吃了。
桌子上摆着一瓶见底的啤酒。
一个在国企快安逸一辈子的中年职工,现在的状态可以用混吃等死来形容。
她父母离婚的时候,法院判了这房子归属于他们两人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