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重重地被关上。
程安之下了车,冲进大雨中,身影被冰冷的钢铁森林吞噬。
她在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小时,直到雨停,她才从脱序的状态中清醒。随后她打车去程家的老宅。
这栋房子后来卖给了程家的远房亲戚,程安之与这家人关系疏远,没有进院子,就呆呆地站在门口。
她和姐姐在院子里玩闹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候,爷爷不忙的时候,会陪她们一起看书,她们的书都是爷爷挑的,看完之后,爷爷会抽查她们讲观后感。
伯父和伯母更加严格,看到静之永远蹙起眉头问她有没有认真上钢琴课,问安之有没有坚持练晨功,到底想不想好好学京戏。
爸爸最温柔也最好说话,他每次出差都给她们带各自喜欢的礼物,静之喜欢各种各样的手作,她喜欢收集每个地方的邮戳。
有一回爸爸去大阪出差,带回一个龙猫造型的日式南部铸铁风铃,她和静之把风铃挂在门廊下,风一吹,清脆悦耳的声音就传进耳朵里。
程安之猛然回头,门廊下空空如也。
记忆中的片段像一场没有对白的老电影,程安之转过身,好像能看见曾经的自己和姐姐一起撑着伞经过,看到爷爷站在门廊下等她回家,看到爸爸笑着对她说:安之,愣什么,进来啊。
可她往前踏了一步,这些幻想就全部消失殆尽。
然后程安之去到墓园,找到纪老爷子的墓碑。
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劝我跟纪司北分手的那些话,究竟是你对他的深谋远虑,还是仅仅只是愧疚,是你担心未来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个秘密……可是,你为了纪家做的这一切,又关纪司北什么事呢?他从来都不是这场事件的受益人,我又该怪他什么呢?怪他姓纪?有一个道貌岸然以德报怨的外公?
程安之在风雨中异常镇定。
你还记得我爸爸吗?他在出事之前仍在关心你的病情,而你呢?她埋首坐在地面上,好遗憾啊,你应该遇不到他了,毕竟他在天堂,与你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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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之回她跟简乐悠的出租屋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去找程静之。
路上纪司北发来一条消息:【淋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