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说了几句闲话,木佩兰去抱了两个儿子过来,两个一岁半的孩子已经能够大致分辨亲人,抱着白茯苓“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为了她的事,这几天庄子里从她爹娘到打理杂务的佣人,没有一个睡得好,白茯苓将父母劝去休息,自己却没有半分睡意,呆呆坐在床边发呆。
紫草敲了敲房门走进来,见她醒着,拉着她左看右看,十分欣喜,更趁机将这几天以来甘遂做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白茯苓叹了口气,没说话。
紫草有些急了,道:“师兄这样对你,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得化了,你、你可别辜负师兄的情意。”
“你不用急,这辈子我是跑不掉了的。”白茯苓苦笑道。
紫草皱眉道:“你这话我不爱听。”这么勉强,枉费师兄对她一往情深。
“但这是事实不是吗?”白茯苓直视紫草,没有半分心虚:“我是喜欢你师兄不错,但是从一开始,都是他在做决定,我如果有其他意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逼我听他的,甚至拿我的父母亲人来要挟我。”
紫草咕哝道:“他对你很好了,换了我们,要敢不听他的,直接杀了了事。”
白茯苓忍不住笑起来,知道有人比她更悲剧,心情就是好啊。
紫草前脚走,甘遂后脚就到了,他换了一身簇新衣袍,刮去了胡渣子,重头到脚整理过一遍,又恢复到原本俊美清爽的模样。
紫草一再提醒他形象问题,他才勉强花了点时间打坐恢复状态,否则早就到了。
缓冲过一阵,白茯苓总算可以从容一点面对他。
甘遂将她抱入怀里,狠狠吻住她,直到她要喘不过气来了,才稍稍松开。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甘遂恨恨道,一边将耳朵贴在她心脏的位置,满足地聆听着她的稍嫌急促的心跳声,她是活的,真好!
白茯苓哼道:“知道我狠心你还敢惹我?!”
甘遂不答,伸手摸到她的腰际,想去解她的衣带,白茯苓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色狼行为,惹来不满的狠瞪。
白茯苓才不怕这只纸老虎,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边道:“紫草说你几天没休息过了,乖乖睡觉,不许乱来。”
“我精神得很!”甘遂不依不饶,一边将十分能展现他渴切心情的某个部位贴到白茯苓腿上蹭了蹭。
白茯苓脸上泛起一片红霞,在他下巴上咬一口,道:“不行,你要的话……睡醒了再说!”
甘遂好不容易才令心上人回到自己身边,在得到一个缠绵约定之后,终于勉为其难躺在白茯苓床上睡过去,睡梦中仍不忘紧紧抓住白茯苓的手,唯恐她会再次离开。
白茯苓看着他安详满足的睡脸,也静下心来考虑日后两人该如何相处。
公平地说,她其实有些对不起甘遂,虽然甘遂也干过对不起她、令她伤心的事,不过比起自己的死对他的刺激,两清有余了。
现在她刚刚死而复生,甘遂还没有回过神来,过后一定会跟她算账的。要安抚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与甘遂的相处,确实就像她对紫草说的一样,甘遂决定一切,然后用各种手段逼她就范。这并不完全是甘遂的错,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甘遂天长地久,所以对他的态度敷衍为主,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干脆对他不理不睬……现代好像管这叫冷暴力来着。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甘遂,她喜欢怎样的对待,喜欢怎样的相处方式,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轻忽而忐忑不安,甚至做出一些过激行为,然后以此为借口,将他推得更远。
按照孔老头的说法——不教而诛谓之虐!
好像越想,她的错处就越多……但是想到地府中所见所闻,要她心平气和地对待甘遂,真的有些难。
白茯苓捧着脑袋叹口气,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就是不停纠结。
因为一早知道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岁,所以想做的事几乎都已经做了,除了对家人的眷恋不舍,复活对她而言,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狗尾续貂。
她甚至有些茫然无措,多出来的几十年生命,她做些什么好呢?莫非都用在跟甘大魔头斗智斗勇之上?
晚饭时分,收到这意外喜讯的林平子、陆英飞快赶到了云雀山别院。
两人看到活生生坐在面前的白茯苓,又是一番欢喜,再看坐在她身边,不顾旁人侧目揽住她腰肢,一脸亲昵独占姿态的甘遂,便觉得比之前顺眼了一些。
林平子仔仔细细把白茯苓的小脸打量了一遍,喜悦道:“好了好了!表妹这面相,活到八十没问题!”
侧头顺便扫了一眼甘遂的那张脸,挑了挑眉头,什么话都没说。
白茯苓既然无事,一家人也没必要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赶路往海州,当即以道路冰封无法通行为由回到京城阁老府,白常山不知道白茯苓这几天死而复生之事,听闻儿孙不去海州了,留在京城陪他过年,开心得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样。
白茯苓的十八岁生辰,一家人一起庆祝,连甘遂也在受邀之列,自从白茯苓复活之后,白氏夫妇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排斥他了,若他能够保住女儿平安一生,那就认了他这个女婿不妨。
玉叶天昙作为生辰礼物送到了白茯苓面前,同时甘遂提出希望在年后正式迎娶白茯苓。
白家人都没什么意见,白茯苓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愿意还是沉默抗议,不过甘遂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先把心上人娶回家再说。
玉叶天昙当夜就盛开了,硕大美丽的花朵,与令人忘忧的异香令白茯苓很是惊喜了一阵。其实她也没有真的很喜欢鲜花,不过哪个女子收到情人送来的花朵还能绷着脸的?
在甘遂看来,送花无疑是他讨心上人欢心最有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