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也高兴,说道:“娘来不来,您儿媳妇说她并没有把握,儿子自然更不敢确定,我说送十里地,只因十里地刚刚好赶得上,若再远一些,可见是娘犹豫那么久,既然勉强,何苦为难她。”
料到是儿媳妇的主意,展敬忠很是欣慰,家里真就要有这么一个孩子,不然他们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能干些什么。
“好生照顾七姜,往后半个月不知会发生些什么,若有变故派人给我送消息,不要逞能。”展敬忠叮嘱道,“多与你外祖父、舅父们商量,不要自己乱拿主意。”
展怀迁却问:“爹,在您眼里,我还没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是不是?”
展敬忠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还早着,回去吧。”
毕竟是公务出行,不得轻易耽误,展怀迁没再多说什么,跟着父亲来到马车旁,再次向母亲道别后,就骑马让到了路边去。
展敬忠登车再见妻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得大夫人都皱起眉头,别过脸去看车外的儿子。
“翎儿,路途遥远,早知道你来,我该换宽大的马车。”
“我也不知道我会来,既然来了,赶紧走吧。”
展敬忠立时吩咐下去,车队继续前行,夫妇俩在窗边和儿子挥别,直到看着他策马奔回京城,大夫人才叹:“这一步你若是赌错了,我跟着你死在半路上,连儿子儿媳妇会是什么结果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庇护。”
“没有的事,皇上岂能害我。”展敬忠严肃起来,正经道,“翎儿,哪怕你不信皇上,也信我,我怎么会害了我们的孩子。”
大夫人无奈地摇头:“我曾对姜儿提过,为了国家朝廷,你什么人都能算计,你猜我们的儿媳妇,是怎么想你的?”
展敬忠这会儿可不在乎那些事,大胆地抓了爱妻的手,一改方才的严肃,眼底更是藏不住的笑意:“所以这丫头指着我鼻子骂,我也从不和她计较,我知道儿媳妇好,她打心眼里心疼你,也心疼我。”
大夫人想要抽回手,但挣扎了一下人家反而握得更紧,她就作罢了,只避开目光道:“我们家少夫人总是念叨,我为何把自己困在惜园十年,哪怕去游山玩水也好,我也不缺银子花,十年足够走遍大江南北。所以,我是给了姜儿面子,搭你的顺风车去看看外头的世界,还请太师大人别想多了。”
展敬忠笑得合不拢嘴:“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
见丈夫如此高兴,大夫人心里也是快活的,回想大清早儿媳妇闯来找她,那会儿她还没起身,可爱的小娘子趴在床边哄她高兴,开门见山地问,想不想随父亲一同出外差。
那孩子说,她也不愿展怀迁领外差,不愿丈夫去打仗,可没法子,他们以这样的身份地位活在世上,就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可她还是不愿和相公分开,唯一的法子,就是她跟着展怀迁走。
外人说来,女人家就该跟着男人走,可七姜不那么认为,倘若展怀迁只是想换个地方过日子讨生活,无关乎家国大事,那就绝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大夫人想着想着,不禁笑了,仿佛自言自语,但并不在乎丈夫在一旁能听得真切,说道:“姜儿说我来追你,不是妥协不是委曲求全,而是选择,哪怕走到一半不愿再陪你走下去,也没什么可惜的,人活着,想做的事就该去试一试。”
展敬忠说:“方才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坐车睡着了的一场梦,可事实上,我做梦都不敢想,你会随我来。”
大夫人看向他,故意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不在乎你的?”
展敬忠慌忙解释:“不不不,翎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人笑了,定下心来说:“来都来了,还请老爷好好照顾我,我是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人,没见过世面还没力气,路上若不好伺候,还请多担待。”
展敬忠上前来,挤在妻子身边,将他心爱的人揽入怀里:“绝不累着你,我们慢些走。”
大夫人故意问:“这么说来,大人此去并无大事,还能惦记些风花雪月?”
展敬忠眼神轻晃,干咳一声,道:“翎儿,过些日子,我都告诉你。”
京城里,当展怀迁心满意足地赶回家,七姜却因真的害喜,吐得精疲力竭,倒在炕头睡着了。
展怀迁守在一旁,轻轻拂开她面上的碎发,短短一个月,七姜瘦得脸颊都凹陷,这才好了几天,又吐上了。
但见七姜睡得安稳,委实不忍心吵醒她,于是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见张嬷嬷等在屋檐下,便问道:“再过一个时辰,少夫人若还不醒,就叫醒她,我怕她饿着。”
张嬷嬷说:“您放心,奴婢记着时辰呢,虽然难受些,可少夫人挺高兴的,她说前几天安安稳稳没事,总担心孩子还在不在肚子里,这下又吐了才知道孩子好,奴婢从没见过这么乐呵的人,在她身边就不带犯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