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微微撅着嘴,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那还不是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想你,就没工夫想我爹娘,你可真了不起,得了便宜还卖乖。”
展怀迁嗔道:“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又乱读书。”
七姜不服气地威胁:“我的书都是母亲教的,你敢说母亲不是?”
展怀迁在她面上狠狠亲了口:“不闹,咱们好好的。”
七姜唔了一声,彼此又腻歪了片刻,外头张嬷嬷已经做好了二公子爱吃的,而七姜方才也没把晚饭吃好。
于是摆了桌子,两口子说说笑笑吃罢,接着在灯下看七姜写的状纸,虽然字迹还十分稚嫩僵硬,行文也粗白浅显,可一笔一划都是温言夫人的决心与诚意,展怀迁便没有替七姜誊抄,只指点了一些关键的话语,如此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大半夜就过去了。
短暂的一夜相处,夫妻俩隔天又要分别,但展怀迁有公务在身,不能耽误向朝廷复命,七姜深知轻重,绝不会纠缠,何况她这儿也有要紧事。
而今日,七姜要换诰命服上堂,玉颜早就派人为她送来,这会儿展怀迁帮着戴了发冠、整理珠帘,低头见七姜还在背律法,他心中感动,退后一步,问道:“姜儿,做这些事,你会烦吗,纵然你背后有太师府,乃至朝廷派来钦差,可乡党村规里好些事,若能用道理说通,也不至于如此恶劣。受挫折的时候,连我或是父亲,乃至朝廷都帮不了你的时候,你还会坚持吗?”
七姜呆呆地望着相公:“怎么突然说着话,难道,昨天你去衙门,那老官儿对你说什么了?”
展怀迁摇头:“不,只是走过的地方多了,知道朝廷推行政策的艰难,何况你总愿意为女子申冤做主,与世道格格不入。”
七姜朝门外看了眼,扶着发冠起身,凑到相公身边轻声道:“不瞒你说,嫁给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但如今,我有朝廷诰命,是你的妻子是当朝太师的儿媳妇,你又如此能干聪明,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这身诰命服,若有不能达到的事,而不去做就会有女子丧命受苦,那就……”
七姜冷静而坚定地,朝着丈夫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难道皇上和父亲推行政务时,时时刻刻都与人讲道理,横竖都要有人死的话,那就让恶人去见阎王好了。”
展怀迁一愣,严肃地问:“你不怕被人说,你不行正道,不怕有一天,自己也走火入魔。”
七姜潇洒爽快地应答:“不怕,在这下下策之前,我会把能走的正道都走一遍,你看,我都会写状纸了。”
第640章 那个要与你成亲的人
“好。”展怀迁将七姜拥入怀里,“你只管放手去做。”
“怀迁,你怎么了?”
“只是忽然感慨,为了融入京城,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姜儿,辛苦了。”
七姜仰起脑袋,没心没肺地揉搓一下相公的脸颊:“是不是舍不得我,傻乎乎的,你赶紧回京城复命,赶紧来接我就是了,都赶回来了,千万别误了玉颜和哥哥的婚事。”
展怀迁答应下,帮着七姜穿戴齐整,他们就要各忙各的去了。
不久后,被送到衙门外,而后目送相公策马远去,七姜兀自嘀咕:“是舍不得我,还是朝廷上有麻烦?”
京城里,展何两府联姻就在眼前,来自皇宫与王公贵族的赏赐、贺礼一拨一拨送入家门,大夫人带着四夫人和玉颜一一应对,终日忙忙碌碌。
然而眼瞅着婚期临近,玉颜不便再露面,正如那位姑老太太说的,照着规矩,待嫁娘不该抛头露面。
玉颜自己虽不在乎,但不愿长辈为难,渐渐不再管外头的事,安安静静地等候在文仪轩里。
因眼下大夫人与四夫人主事,管事下人们也都不来向大小姐禀告什么,大白天的,文仪轩里冷冷清清,下人都没剩下几个,全都调出去干活了。
好在玉颜耐得住寂寞,也明白往后的日子难再有这份清闲,安逸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静静等候嫁期到来。
同是这日,用过午饭后,玉颜独自在屋子里翻出几件当年待嫁甄家时母亲为她准备的东西,之前从秀景苑搬过来,所有细软一并拿来并未细查,好些包袱就原样锁在柜子里,直到今日才打开。
“一晃,那么多年,怪我当年太傻太懦弱。”玉颜轻轻一叹,取来剪刀,将一些大红喜字都剪碎,要连同那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都忘记抹去。
此时,玉颂从前厅过来,本是替大伯母向姐姐问句话,却见姐姐在剪绣了大红喜字的荷包,吓得赶来问:“怎么了,姐姐,谁惹你生气了?”
玉颜一愣,忙笑道:“不是,这是三年前的东西,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