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易姓路茫茫

殷玄被气了个倒噎,亏得他毕竟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少爷,收拾了心情就提气大声道:“丐帮可真会反咬一口,受教了!私闯我家盗窃之罪,可不是这般容易赖掉!昨夜有贼脱逃,还请归还所盗之宝物!”

舵主一愣,万没想到他一富贵公子也这般会讹人,一时怔住了,开始大哭,殷玄抬脚就走。于丐帮暂居院门前大声又说了一回:“念贵帮要办葬事,与你们一日宽限,明日将所盗之物归还好!若不还来,我亲自来取!”

这一手脏水泼了极合其黑三代身份,完全符合姚妮对“黑社会无赖”所有想像,可惜她现围观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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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跑了两趟,泼了两盆脏水,暂缓了殷堂压力。反给丐帮、聚义堂惹了些麻烦,好些人这两家周围蹲点,气得柴三当家大骂:“殷公夏就不是个好东西,想着法子人口里夺食!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孙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小王八蛋!有娘养没爹教小王八蛋!”

丐帮骂得不堪入耳,一群叫花子,能有多高文化水平?比柴三当家骂得只有凶残,没有。叫了一群小叫花子,破衣烂衫往殷堂附近蹲着,唱着莲花落,还特么改了词儿。直骂殷公习婪,自己吃肉,别人连个味儿也没闻到。再骂殷三没本事还要学人争风吃醋,连累死亲哥哥。后说殷玄,小小年纪跟他爹一个样儿。

听得殷堂里人手痒,抄刀就出来砍。又是一番混战。

两处死了人,自然是不肯干休,吴长老与柴三当家带了人来寻仇。殷公夏自然是不惧,心道:岂料聚义门贩私盐有钱,高价请了帮手,却是犯了大案逃往边城隐居结义大盗把兄弟六人。

一番乱战,姚妮听到消息时候,是殷二胳膊受了伤,殷玄大腿被捅了一枪,雷震天惨,直接被剁了。大盗也损失颇重,老大被切了条耳朵,老三废了一只眼,老四被殷公夏拍了一记开碑手。殷炎有魏寻梅护着,轻功本就极好,便是全身而退。

姚妮正踌躇,也不敢出门,把穿越时那身衣服翻出来穿里,才觉得安心了一点。牛仔裤显得肥了,还往里面塞了条薄棉裤。连熏笼也趴不住了,就屋里来回打磨。原本纪凡和殷玄还学画,现不但殷玄有事,连纪凡也不见了。姚妮觉得日子过得分外长,书也看不下去了,画也画不下去了。消息是殷红绫传来,殷红绫如今一面希望证明姚妮与长眉老人无关,又一面巴望着姚妮能站出来说她就是长眉后人,大发神威把这些人赶走。是以姚妮找她打听消息,她也不拒绝。

姚妮听到死了人,一阵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殷红绫不免有些失望,又跑出去打听消息了。

过不多久,却是蒲捕头与凤城当地赵捕头一同前来,约见殷公夏,请他“收敛”。赵捕头说话是极客气:“过年了,一年都过去了,知府大人不想临了见血。闹得太大,知府大人掩不住,少不得要彻查,恐于老人家无益呢。”

朝廷也施压,金长老一推二五六,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也不说个实话,叫我们怎么担?”殷公夏再如何辩解,金长老死活不肯松口,殷公夏才觉得不妙。终于使出缓兵之计:“金长老要见我家先生,只管见就是了。”竟然默许了金长老带走姚妮。

殷三夫人知道了,勃然变色:“怎可不讲信义?”殷公夏道:“金长老说先生是长眉老人后人,先生又不承认,我也不知听谁了,只好让他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罢了。”

金长老听了,暗骂殷公夏是个混蛋!烫手山芋就丢给自己了。殷三夫人一拂袖儿:“我嫁殷家,纵有波折,我也忍了,只为守信。你们怎能这么背信弃义?我纪家人是不会同流合污!我这便回娘家去!再不踏这无义之地!”

回去就安排黑婆婆:“待会儿人一多,你便趁乱将先生带走,青绢,拿你衣裳给先生穿里面,先生外面还披她自己大氅。百灵,先出城,等着接应。五里坡那里会合。我还要与他们闹一场,再带着阿玄回纪家堡去!”

姚妮还发怔,殷三夫人已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连身份也准备好了:“委屈先生了,先生暂叫个江玉凤,且到乡下避上一避。画板也甭带了,千万不可认了自己就是姚先生。先生带来东西,也请褪下交与我,免得叫人看破。”

姚妮再舍不得,也只得将身上东西交了出来,只留了指环、两枚银镯子。穿了殷青绢冬衣,依旧有些冷,不得不加了一件厚袄,她近瘦了很多,穿起来也不显得特别雍肿。外面罩件狼皮大氅,露出来头和手都作原来样子妆扮。梳着日常发式,用金簪一类别着头,步摇却拿下来了,防着碍事,手上也戴两对金镯子。百灵已麻利打包了个行李,放着姚妮一些衣物,并些金银细软,溜出殷堂雇了辆车,先行出城去了。盯着殷堂人只道她是大难临头卷款私逃,也不当是件大事,并不禀报,私心里却想着趁乱跑掉,截她胡。

外面脚步响起,黑婆婆趁机躲到梁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抬眼一看,另一根梁上蹲着,不是纪凡又是谁。纪凡露齿一笑,黑婆婆嘴角一抽。外面一道声音响起:“先生么?有事与先生说。”

千算万算,却想不到,带人进来正是殷玄。姚妮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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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妮离开殷堂时候,凤城十分诡异。百姓人家早早关门,生怕被牵连,相当安静。街上跑都是些江湖人,有白道有黑道,操着乱七八糟武器、说着七零八落口音,都往殷堂奔去。

凤城府衙自上而下十分紧张,赵捕头把殷堂事情推给了蒲捕头,自己按照惯例处理,吩咐手下捕:“去,招呼着各街坊把门闭紧了,都不许探头探脑,误伤了衙门不管。关了城关,别叫乱人再进来了。”

殷堂里打得正热闹,黑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洒了满屋迷烟。烟雾散时,姚妮不见了,地上只留了一件大红色氅衣。一同不见了还有一个聚义门人。于是相互指责,殷三夫人顾不得数落独生子,一拍桌子:“你们聚义门欺人太甚!怎么光天化日上我门上来抢人?!”却是母子一脉相承,给人泼黑水。

柴三当家正与殷公夏堂上磨牙,派是聚义门凤城分舵主,分舵主也傻了,心说:我带来这小子,他武功没这么高啊!怎么可能掳人走掉?!却又说不明白自己手下是怎么失踪,只好说:“误会误会!”误会了两声之后,脑子也灵动了起来,“我人你家里不见了,你不是要给我个说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