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二月,春寒虽冷,也比昔日盛京要强得多,宫里旧明时的宫人听苏麻喇说起盛京的冷,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说:“这会儿南边的地方,树上都已经抽芽了。”
大玉儿则知道,多铎的兵马应该已经到南方了。
这一日在书房,玉儿亲自拿着掸子打扫书架上的灰尘,这绝不该是她做的事,叫哲哲看见,必然又说她不体面。
但如今哲哲已经不会再管束玉儿,而宫里的日子太漫长,纵然诗书有无限乐趣,可大玉儿又不是书呆子,且曾经最大的乐趣,是皇太极时不时回去看她。
如今这样做些小事,既能打发辰光,又能随手翻一本书看得兴致盎然,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她觉得很惬意。
此刻,苏麻喇端着热水进来,笑道:“格格,来洗洗手吧,皇上一会儿该过来请安了。”
玉儿放下掸子,到门前拍一拍身上的灰尘,看见宫檐上露出金灿灿的琉璃瓦,叹道:“北京的冬天,比盛京短多了,这会儿功夫屋顶上的雪就融化了?”
“几个汉人宫女说,只是今年格外暖,往年也不是这会儿就化的。”苏麻喇应道,“说是咱们来了,冬天也不冷了。”
“倒是几个小人精,那么会说话。”玉儿嗔道,走来洗了手,接过苏麻喇捧的香膏抹在指尖,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前几日心事重重的,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了,又怕多事。今日见你,倒是瞧着轻松些了。”
苏麻喇尴尬地一笑,低头收拾水盆手巾,唤来小宫女端走,听门前的人说皇上已经散了课过来了,她的目光越发沉重。
苏麻喇一直在想,她该提前告诉主子那日出现在皇上眼中的异样光芒,还是等皇上自己向格格解释,很显然,皇上在万寿节上为母亲准备的礼物不那么简单。
大玉儿见她若有所思,并没有再追问,她信任苏麻喇。
不多久,福临来请安,向母亲禀告近日念了什么书,玉儿含笑听罢,指点一二,便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福临则问母亲:“额娘,您对这里满意吗?”
大玉儿欣慰不已:“喜欢极了。”
福临四下转了转,走回母亲的面前道:“待慈宁宫修缮妥当,就把这书房原样搬去慈宁宫,往后您不必往来那么多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也能安心地留在书房里。不过十四叔说,等乾清宫全部修缮完毕后,要立刻动工修太和殿,太和殿太耗费人力物力,届时慈宁宫的大修要暂停了。”
“不碍事,皇上理政,大清的门面更重要,额娘在哪儿都一样住。”玉儿不以为然,“眼下你还没有后妃,整个后宫空着也是空着。”
福临道:“说起来,额娘,能不能把贵太妃从咸福宫迁出去,随便在长巷里给她找个院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