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跟着舒舒离开乾清宫,回眸见昭妃已经走远,便跟上几步问:“娘娘,要不要再回去,毕竟太皇太后有口谕,一定要皇上把饭吃下去。”
舒舒摇头:“不必了,让大李子守着,记得给皇上送些吃的就好。”
石榴道:“娘娘,奴婢多嘴问一句,您是为了皇上拒绝用膳而不高兴,还是……为了昭妃?”
舒舒紧张地反问:“我看起来不高兴是吗?都露在脸上了?”
得到石榴肯定的答案,舒舒很惭愧:“这样可不好,怎么能把情绪露在脸上,姑姑,下回你也要提醒我。”
“娘娘,奴婢是关心您是否不高兴,可不是说您露在脸上不好。”石榴温柔地说,“您现在这个年纪,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了不起。”
舒舒一笑,径直往慈宁宫去,太皇太后交代的事儿没办成,她还要去请罪呢。
自然玉儿不会责怪舒舒,但她很快也听说了,昭妃那儿先一步到了乾清宫,奉的是皇太后的命令,玄烨可能左右为难,才都推辞了。
午膳后,舒舒离去,苏麻喇才对玉儿道:“昭妃娘娘这些日子往宁寿宫跑得很勤,太后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玉儿慢条斯理地叠起写给雅图的书信,不以为然地说:“当年元曦为了能在六宫立足,不惜到慈宁宫来做花匠,灵昭有意哄太后喜欢,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不好,其他的,你我看着些就是。”
“您看昭妃娘娘,会走错路吗?”苏麻喇忧心忡忡,“现在想来,怎么就把人放在翊坤宫了,原先翊坤宫那位,可没少走弯路。”
“如今也就这样了,看在福全的面子上,过去的就一笔勾销吧。”玉儿说,“至于灵昭,我们不能偏心,难道只许舒舒和玄烨好,就不许她和玄烨好?不论如何,那是他们几个孩子之间的事,而遏必隆他们,就是我们的事。等我们把该做的事都做好,再来要求孩子们如何如何吧。”
“您如此公允,可外人不会这么想,将来早晚要分出高低的。”苏麻喇道,“两个孩子心里,也会有各自的掂量。”
“那就随他们去吧。”玉儿将信封好,交给苏麻喇让她派人送去科尔沁,不屑地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吗?”
这日傍晚,玄烨独自从书房来慈宁宫,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孩子,终于知道饿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米饭,吃得特别香。
玉儿耐心地等待孙儿把饭吃完,才对玄烨说:“饿极了,再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皇祖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玄烨,你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康健强壮的体魄有多重要,你折腾谁,也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
“皇祖母,鳌拜让我倒胃口。”玄烨说,“肚子和咽喉都像被什么扎紧了,什么都吃不下。”
玉儿问:“你怕他?”
玄烨毫不犹豫地点头:“皇祖母,我怕他,我怕他突然有一天,就在朝堂上对我挥拳相向,我打不过他。”
玉儿温柔地说:“明天上朝,你再往下看一看,佟国纲站在哪里。”
“舅舅?”玄烨问。
“佟国纲会保护你,绝不会让鳌拜对你动手。”玉儿说,“鳌拜也老了,大高个儿也不过是个虚壳,你舅舅正当盛年,年富力强,对付他一个人绰绰有余。自从你登基继位起,皇祖母就和他说好了,从今往后,哪里都要有他在,哪里也都要看不见他,你能明白吗?”
玄烨问祖母:“您早就派人,暗中保护孙儿了吗?
玉儿颔首:“乾清宫里的侍卫自不必多说,就那些小太监,也是会拳脚功夫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能保护你。但玄烨,真正能保护你的,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