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舅舅打来电话,联络到了当年参与处理案件的那位警-察,也是云恩记得最清楚,曾带她去肇事现场的人。
礼拜六一清早,夏长风就来接外甥女,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达目的地后,舅舅让司机先回去,带着云恩来到了预定的粤式早茶餐厅。
九年过去,当年三十多岁的人,现在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但因为受伤,限制了岗位的发展,加上各方面的原因,至少比同龄人都要混的差一些。
“我记得你。”大家一见面,那人就说,“我调到那个队,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你一直蹲在马路边哭,蛮可怜的,可惜没查下去。”
“我也记得你。”云恩说,至少最近这些日子,她做梦都梦见了好几次。没想到的是,云恩挑选出来的,最先找的这几位中,会有他在其中。
“其实你们来找我,也问不出什么,当初上面决定不继续查这个案子,我当然就开始去做别的事。”坐在对面的人,优哉游哉地吃了两颗虾饺,喝了口茶说,“过去九年了,肇事车估计都报废了,说句实话,你们没有查的意思,万一搞得相关的人,搞得上面的人瞎紧张,对你们也没好处。”
这些年,公众人物酒驾肇事并逃逸的案子不少,甚至还有找人顶包的,但能查的能判的,执-法机构从没有手软过,云恩想的事,可能当年肇事司机也有什么背景,而妈妈一个普通人,很自然就被牺牲了。
“压了我妈的案子,是因为上面的压力吗?还是单纯地觉得麻烦不想查,还是别的原因,有什么说法吗?”云恩冷静地问,“我会完全保密今天的谈话,毕竟说出去对我没有好处,我还想得到更多资料的。”
“知道要来见你们,我早就开始想了。”对方说道,“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你要知道,车祸每天都有,大大小小,大家都要忙手头上的事,根本顾不过来,那年又特别忙。”
云恩很失落,但人家倒是很明确地说:“小姑娘,不说实话么我也不会来见你们,省得给自己添麻烦,既然来了,我肯定不会瞎讲,你不要朝这个方向去查,不会有结果的。还有,你在调到当年的记录前,不要再见太多人,事情一旦传开,惊动了什么人,你要的资料就拿不到了。”
云恩和舅舅互相看了眼,舅舅示意云恩去补个妆,他自然要做些什么来感谢人家,后面的光景,云恩就看不见了。
秋风渐起,站在太阳底下也不那么热了,云恩意识到的时候,舅舅已经出来了,把早茶的单结了,说那个人还要吃一会儿。
“调资料的事,交给舅舅来办。”长风对外甥女道,“小恩,不要急,已经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云恩说,“舅舅别担心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去做,但不强求结果,毕竟我当年什么都没为妈妈做过。”
夏长风心疼地说:“不怪你,当年不能怪你,那一年开大会,到处都要治-安稳-定,有些事能撸过去,他们就……”
舅舅说的大会云恩也知道,当时每户人家都被赠送了一张门票,云恩从学校里得到一张票,本是和妈妈约好要一起去的。后来没去成,她也成了同龄人之中,唯一一个对当年的盛会毫无记忆的人。
今天云恩还要加班,夏长风把孩子送到她公司楼下,知道他们是在准备秋季发布会,而云恩则说:“我这次正好不太忙,才能腾出时间来追究这件事,但事情还是有的,还是要和大家一起加班,只能麻烦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