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和姑祖母常说大夫人也有难处,扶意倒是能体会一二,但大夫人不论什么事,对谁都用强权,还记得翠珠曾经说漏嘴,这家里每年都有人被卖出去。
“要整理到几时?让她们做吧。”韵之好不耐烦,拉了扶意要去书房,“我有话说。”
还没听,扶意就知韵之要说什么,无非是明日见了闵延仕,要如何交谈如何相处。她若表露出心思,是不是太轻挑,可不传递自己的心意,对方又如何能明白。
韵之有争取的心,缺的是胆量和魄力,还有心底深处,对于她不是祝家嫡系子孙的自卑。
她絮絮叨叨念了小半个时辰,扶意见她也累了,便说:“陪我走一趟吧。”
韵之问:“要去哪里?”
扶意说道:“去兴华堂给平珒送些功课,好不容易我嘴角的伤退了,又要忙着去宰相府赴宴,平珒好几天没上课了。”
“走吧,我也去看看他。”韵之大大咧咧往门前走,忽地又想起什么,挺起腰背,一步步走得端庄优雅。
扶意看在眼里,怜爱又心疼,可她更盼着,韵之能大大方方地面对闵延仕,不然永远端着,强迫自己变成另一个祝韵之,她该多辛苦。
但这都是将来的话,就连韵之自己都说,他们没指望,宰相府不会答应,爹娘这儿,也使不上劲。
一路往兴华堂来,扶意见到了平珒,小小少年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练字,一笔一划已十分有架势。
韵之翻了翻边上的习字,厚厚一摞,每日至少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实在不容易。
不禁夸赞道:“等明日吃了酒回来,姐姐给你去三哥哥屋里翻,他那里有好些好东西,什么笔啊砚台啊。小的时候奶奶给他买,一个大家公子,扣扣索索的,这也舍不得用,那也舍不得用,都攒着呢。”
扶意见姐弟俩说话,她有心朝门外看,果然见柳姨娘和楚姨娘在对面廊下张望。
翠珠说过,两位姨娘没有大老爷和夫人的命令,不能轻易接近公子小姐们,怪不得扶意头一回来时,就总见她们躲在远处。
扶意径自出门来,朝着二人走去,柳姨娘和楚姨娘正想躲开,许是觉着已避无可避,手忙脚乱一阵后,才站定了等扶意走到面前。
“给姨娘请安。”扶意福了福,恭恭敬敬地说,“好些日子不见姨娘们,我也不常来兴华堂,没能多多问候姨娘,实在失礼。”
二人难得被如此尊重,面上少不得欢喜,柳姨娘更关心儿子,笑问:“姑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扶意道:“我前几日摔伤静养在屋子里,不能给平珒授课,这几日虽好了,又张罗着明日去宰相府赴宴,生生耽误了平珒的功课,心里很过意不去。因此来给平珒送些书本,让他先温习起来。”
柳姨娘满心欢喜:“姑娘实在有心,五公子将来若学有所成,都是姑娘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