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日夜里,祝镕到倚春轩见大哥,初雪从西苑送了东西回来,进门对兄弟二人说:“你们猜,我到了三叔那儿,那一院子人都在做什么?”
平珞说:“老四又闯祸了?”
初雪含笑摇头,满眼稀奇地说:“悄悄围在屋外看平理念书,三婶婶领着慧之就贴在门边上偷看,其他下人则远远的伸长脖子。我去了,她们才作罢,三叔哭笑不得地对我说,不知是平理傻了,还是满院子连带婶婶和慧之都傻了。”
平珞不信,问弟弟:“你听说了吗?”
祝镕道:“说是昨天夜里开始念书,今日还早起温书,没人催就出门去学堂了。”
平珞喝了茶,显然也不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初雪笑过后,又不免心疼:“听说三婶婶坚决反对他中意秦家小孙女,母子虽没有闹翻,想来平理还是伤心了。”
祝镕对大哥道:“他虽淘气些,到底不糊涂,没有冲着三婶婶大呼小叫,明知是婶婶把秦影赶走,他也没发脾气,慧儿说,他是不愿让秦影成了恶人,也不愿伤母亲的心。”
平珞道:“这次的事,秦府没有动静,想是秦太尉太忙,顾不得家里。但我们不能失了礼数,你我都是晚辈,镕儿,你就当是去纪州前向世交长辈辞行,到太尉府看一眼,并试着说明这件事。”
祝镕领命:“明日和扶意送长公主离京后,我们就顺道去太尉府,已经和扶意商量好了。”
初雪问:“扶意身体可好些?我白天忙,后来知道你回来了,就没顾得上过去看一眼。”
祝镕应道:“药起了效用,比之前好多了,但她到底年纪还小脸皮薄,大哥和嫂嫂不必关心,我会照顾好她。”
初雪笑道:“你哥哥也这么说,这件事,往后我们就不过问了。去了纪州,亲家夫人照顾着,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盼着等你们的好消息。”
祝镕便聊回方才的话题,对大哥说:“衙门里已经打点好,这人命官司在人贩子手里,和我们家没什么干系,但争鸣的爹娘也是我们家的下人,之后少不得让管事出面旁听。”
初雪道:“我已经吩咐人,给争鸣送去二十两银子发送他爹,原本他是跟你,他家出了事,该厚待一些。但这件事太让人气愤,我不想府里下人说闲话,公中就不多给了,你和扶意看着赏吧。”
祝镕欠身道:“让嫂嫂费心了,合该如此。”
此刻,清秋阁下人房里,扶意来探望翠珠。
吃过药的人,正坐在床头发呆出神,见了少夫人,便是泪流不止,深深欠身:“都是奴婢不小心。”
昨日在胭脂铺,翠珠遇见他爹,说她娘病重,要她去看一眼,她见父亲手里提着药,信以为真,没来得及和同行的姐妹说一声,就被她爹拉了出去。
可出门进了巷子后,翠珠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被关在陌生的屋子里,堵着嘴绑了手脚,有个女人过几个时辰会来看看她。再后来,她就被装进麻袋里,听见人说要把她卖了,满心绝望时,公爵府的人赶到。
“争鸣他……”翠珠掩面而泣,“都怪我,我不该跟我爹走,我不该上当,争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