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外头的声音才又钻进耳朵里,他忙想起父亲的嘱咐,不敢再分心,立在窗前仔细地盯着,他们正在说神鼎重现的事。
这边厢,定山正道:“神鼎在父亲与我的面前被炸毁,绝不可能重现,必然是江湖上有人趁机生乱混淆视听。无论如何,神鼎寨永不复兴,各位今日离了侯府,便请散了去,从此各奔前程,再不得以神鼎寨的名义行走江湖。”
千叶在一旁默默听着默默看着,座中之人神情各异,看得出来他们大部分人都难舍山寨,不知先辈们以何种力量凝聚这么多的人在一起,可到了定山手里,却是狠心让一切都消失。她似乎明白了楚歌的担忧,定山肩上背负的,何止是眼睛所能看到的麻烦与责任,神鼎寨虽然散了,可这个名字还会存在很久,他也始终是神鼎寨的传人,不论发生什么,梁定山的名字一定会被推在最前头。
侯府里的聚会,直到日落才散,祥泰回宫时天色已暗,他在听政殿里将所见所闻都告诉父亲,皇帝沉默不语地听着,竟也生出想要看一看那光景的念头,特别是听祥泰说:“皇姐虽是女流之辈,可豪迈之气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江湖人,才露面就已服众,那些人都道是对皇家公主另眼相看。”
皇帝却对儿子苦笑:“可惜千叶是你伯父的女儿,你的亲姐姐们……”想到瑾珠的品性气质,摇头道,“不提也罢。”
祥泰不愿在背后非议凤仪宫母女,只正色道:“儿臣今日受益匪浅,父皇,梁定山当真是难得的人才,儿臣愿与他一同为朝廷效力。”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想到曾叮嘱芳贵妃不要让儿子多与千叶往来,这才去神山侯府待了一天,他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了,将来还不知会如何,不得不在此刻就下令:“朕对梁定山另有安排,学好你的课业当好你的差事,其他的事不许插手。”
祥泰面色一滞,心中有想说的话,终究是不敢忤逆。
夜色渐浓,神山侯府里家人利落地将桌椅大棚都拆了去,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宅子,此刻又恢复了原貌,楚歌带着人将整座宅子翻了几遍,唯恐有什么疏漏让不该留下的人躲在角落里,更道是明日白天,要再查一查。
千叶问定山:“家里的守卫,比宫里的关防还严,过去山寨里也是这样?”
定山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虽没有醉,也着实有些疲惫,一整天像是把一年的话都说完,嗓子里冒着火,千叶一听他的声音,就连忙道:“赶紧歇着,我们明天再说。”
安置下丈夫,千叶独自跑出来,想找李嫂帮忙做一碗清凉去火的汤,却见楚歌站在院门外头,不知是刚来的还是来了很久,千叶想也没想就跑了出来,大方地问:“这么晚了,还没歇着?今天大家都累了。”
楚歌漠然递过几封信,道:“把这个交给定山。”
千叶忙接下,稍稍扫了几眼,听得楚歌离去的脚步声,才又抬起头,但楚歌走了几步又回了过来,对她道:“今天辛苦你了,伯父伯母若还在世,看到你这样的儿媳妇,他们会很欣慰。”
今天夸赞千叶的人不计其数,连祥泰走时都说皇姐了不起,可是千叶特别在乎楚歌的看法,听得这一句话,她情不自禁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