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以清静,韩越柔心中仍旧意乱纷纷,又想起方才瑾珠说季千叶如今小日子过得极好,没事和驸马到城郊逛一逛,皇帝严令闲人不得擅入的文贤山庄,也将他们奉为座上宾,虽是满嘴的不屑鄙夷,可韩越柔实在太向往了。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会想当日,那双牵着季千叶的手,曾牢牢地抱住了她,眼下仍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力量,许是她此生最安心的一刻。
这日夜里,韩国舅与妻子来探望病中的女儿,韩越柔不想见双亲,便装睡不理,父母逗留片刻就离去,听得脚步声远去,韩越柔才睁开眼松了口气,可她没想到,门外却传来爹爹的声音:“这样病着不是法子,外头的传言会越来越难听,不如直接就嫁过去,送去西北,她只是病弱并不致命,三四年里,我们也就成了。”
这话宛若晴天霹雳,韩越柔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十指几乎要将床单抓破,到底是为什么,她的人生会突然变成这样?曾经她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千金小姐,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纵然在父母的威严之下难免有无可奈何的事,可也没想过会有一天落到这个地步。
那一夜,韩越柔噩梦缠身,每每醒来虚汗都将衣衫浸透,可是第二天早上,她突然就好了,早早吩咐侍女为她穿戴整齐,向母亲禀告后,要进宫给皇后请安。女儿这样韩夫人当然奇怪,生怕女儿另有事瞒着她,硬是跟着一道进宫,不过韩越柔也无所谓,她今日来,是找季瑾珠的。
而这一天,亦是团团正式到文贤山庄入学的日子,千叶和定山一早便送她来山庄,小姑娘虽然兴奋了几天,但突然被一个人孤零零地塞入课堂,离别时终究忍不住哭闹纠缠,千叶不忍心,但还是被定山拉走了。 》≠》≠,
“团团不会有事吧?”千叶担心极了。
“惠梨小时候去念书,也是这样,我娘也心疼,但是过阵子就好了,我们家的女孩子,要和男孩子一样教导。”定山对千叶道,“将来我们的女儿,也是一样。”
千叶赧然,责备他:“平日里倒是正经得很,在这肃雅之地,反胡说八道。”
正说着,山庄的小童寻来,恭敬客气地说:“先生请侯爷与公主到临风轩相见。”
千叶也正想见温先生,想再问一问父母当年的事。不论祖母祖父在世时,还是最近的五年,旁人若不在面前提起,千叶从不打听爹娘过去的事,但现在,她特别想知道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幸福,爹爹身为太子竟然带着妻儿微服私访游历山川,想起来就觉得美好。
相见后,温先生准备了见面礼,初次相遇没能拿出来的东西,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给千叶了,是昔日太子与太子妃一同留下的墨宝,一幅山庄春景图,温先生道:“画是太子妃所绘,画上的字则是太子题写。”
定山以为千叶会伤心落泪,可她却看过画后,对自己灿烂地一笑,仿佛太子与太子妃将曾经的幸福也传递给了她,定山的心便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