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天,凤仪宫里传出消息,太医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韩氏身体的衰退,她的生命,就要到尽头了。
消息传到太后宫中,太后冷然道:“死了便死了,不必大惊小怪。”
但宫人胆怯地说道:“太后娘娘,韩氏这几天一直恳求奴才来禀告,能让她最后见一见家人。”
太后冷笑:“她还有什么家人,难道要见逃窜的逆贼,你们去告诉她,别痴心妄想了。”
莲贵妃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当时没有言语,可离开婆婆后,就派人往神山侯府送了消息,经历了那么多事,莲贵妃也开始长心眼,她很明白比起婆婆来,千叶皇姐更可靠,她自己不聪明,自然要和聪明的人往来才好。
消息送到侯府时,因初初太过调皮捣蛋,千叶刚把闺女教训了一顿,大热的天里心情很烦躁,可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心就凉了。想到过去种种,一时沉默不语,让人回话给莲贵妃,也只说知道了。
楚歌来看千叶时,见她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和初初生气,嗔怪她:“初初才几岁,这会儿已经和二娘玩得乐呵呵的,你犯得着这么难过?”
千叶摇头:“韩氏快不行了,她想见家人,我在恨自己心软,竟然想成全她。”
楚歌道:“你不是为了韩氏心软,是为韩继业考虑吧?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么样,别人也罢了,就让韩继业去看一眼。”
千叶见楚歌也支持她,便不再犹豫,派人给定山送了消息,让他周全并安排,之后又知会了皇帝和太后,祥泰让皇姐自行作主,太后则冷冷地说她不管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然而如今的国舅府,只剩下空空的宅子,像个巨大但脆弱的壳罩在人的身上,看似能避风雨,实则太过脆弱,谁都能轻而易举将它敲碎。
国舅府里的丫鬟家丁已经悉数都散了,姨娘们则必须离京永远都不能回来。她们走的时候,把府里抄家剩下那些但凡值点钱的,能拿的都拿了,连韩夫人房里原先用来支纱帐的帐钩都被拿走,自然那些精致的纱帐也没留下,这大热的天,没有纱帐,睡在床上就只能喂蚊子。
这日定山亲自来,告知韩继业要带他进宫去见皇后,走近国舅府时,就听见女人的哭声,他稍稍犹豫后再往里走,正见韩继业的妻子,那位魏王府的小郡主正指着在劈柴的韩继业哭骂:“你算什么男人,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休了我吧,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忽然就见韩越柔窜了出来,重重一巴掌打在她嫂嫂的脸上,那小郡主被打在地上,先是唬得懵了,接着就嚎啕大哭,把地上能摸到的东西往韩越柔身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