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对姐姐装傻?”岚琪很不在乎,拉着布贵人在一旁坐下,自信而淡定地说,“她能把我怎么样呢,我若有什么闪失,皇上会轻易罢休?即便真害了我什么,查出来皇上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何必自掘坟墓?只要皇上在,没人能伤得了我,即便伤了,也有他会做主。可我若与她们针锋相对,也耍手腕对付她们,皇上就该厌弃了。她们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在乎皇上怎么看我,吃亏是福,不就是这个道理?”
布贵人见她从容,也安心了,只是笑:“那也不能总吃亏啊。”
岚琪得意地说:“姐姐见我几时吃亏了,不正是什么好处都归我,才惹得别人着急?宫里头难听的话我也知道,其实她们真是多虑,我也不能一辈子年轻,十几二十年后,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在瀛台太皇太后和太后轮番给我说道理,还是她们看得透。”
“可照你这样说,将来皇上若移情,或对你像如今对荣嫔端嫔那样,还会不会护着你?”布贵人想到这一句,说出来难免凄凉,“有一日你不再得宠,她们欺负你,谁给你做主?又或者你不得宠,她们也懒得来欺负你了。”
“姐姐这话还真有道理,我看着眼前的好,自信皇上把我捧在心尖上,有他在无所畏惧,可有一日失宠遭嫌弃,现在说的这些,就都成了笑话了。”许是孕中,情绪易受影响,岚琪面上稍有黯然之色,歪着靠在一旁,一手抵着脑袋,慢慢将这近七年的岁月回忆。
布贵人坐在她边上,暗暗有些后悔不该说这样的话,明明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何苦去想将来。
但岚琪静静想着,想起玄烨和她的点点滴滴,想起玄烨对她说过的话,想起那一方锦盒里的八字皇命,顿时释怀,复又灿烂地笑起来,对布贵人说:“早先就和皇上嘀咕过这几句,皇上说我瞎想,更对我说,别想着未来几十年的事,曾经不也没想过现在?要紧的是把眼前的日子好好过下去。反正从前也没有现在的一切,大不了二十年后重新归于平淡,咱们姐妹俩只管好好的,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就是了。”
布贵人莞尔:“你就是性子好心胸广,你这样想我就安心了。”
此时端静又领着胤祚跑回来,六阿哥软软地伏在娘怀里,听着端静姐姐叽叽喳喳说话,姐姐是说该胤禛的生辰了,她要送一件东西给弟弟,胤祚似懂非懂地听着,时不时含糊其辞地应上几个字,端静欢喜地揉搓弟弟说:“胤祚最乖了,哪里像胤祉呀,一天到晚和我们斗嘴。”
可偏偏胤祚被姐姐这样揉搓很不舒服,也不懂姐姐说什么,憋着嘴竟开始哭,反把端静吓着了,惹得岚琪和布贵人很开心,说说笑笑一阵后,端嫔打发人来问端静公主和布贵人是不是回去用完膳,娘儿俩这才走了。
之后胤祚也被乳母带走,屋子里才安静下来,岚琪舒口气,环春拿来氅衣给她裹上,开窗换气,又添置新的炭盆,岚琪瞧见炭盆里都是红箩炭,嗔笑着:“还说替我省钱攒银子,你们烧炭盆怎么用红箩炭,不该省着冬日手炉里用吗?快换了去,黑炭一样也暖和,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回头用得不够了,自己拿体己买不成?”
玉葵正好带小太监捧了一筐红箩炭进来,听见主子这样说,啧啧道:“娘娘真是小气得很,这点都要计较,您这几日伤风咳嗽,最怕烟味大了,哪里能用黑炭呢?这些是奴婢们平日里攒下来的,堆得都无处放了,新的又要来,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另外赏赐的也不断地搬来,再下去,咱们不说拿体己的银子去买,该开铺子卖了,宫里哪位娘娘不够用,来咱们这儿算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