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愣住,他刚刚显然失言,可他不信弟弟是那种刁钻抠词眼的人,果然见十四一脸正色,继续道:“现在没有太子了,谁有那心思都不算错。可是四哥,能者居上,您若真心想替代皇阿玛,就别叫兄弟们赶上了。包括我。”
兄弟俩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互相对视着不言语。
十四年少气盛,浑身都是光芒,百姓家常说,老大傻老二精,胤禛是兄长,十四比他小了近十岁,弟弟看着自己走过的路成长,自己的长处、短处都在他眼睛里。做小的但凡聪明些,就不会重复大的犯过的错误,十四是个聪明人,甚至比许多聪明人还要聪明。
是啊,当然包括他。
那么多皇子阿哥,凭什么就是他四阿哥继承大位,不过是皇额娘一人的意志,不过是他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怎么就仿佛天下已经是他的了?那么多的弟弟渐渐长大,谁也不比谁差,他得意什么,又自以为是什么?
心里正迷茫时,忽然听身后太监在说:“德妃娘娘吩咐,去永和宫取些东西。”胤禛忽然一个激灵,想起额娘对他的嘱咐:这江山是皇阿玛一人的,他是臣是子,仅此而已。想到这一句,胤禛豁然开朗,垂首与弟弟道:“你我,别忘了本分。”
撂下这话,四阿哥扬长而去,留下弟弟一个人跪在门外,眼瞧着门前有人进进出出,谁也不敢来和十四阿哥说句话,大晌午的太阳直直地晒下来,幸不是在酷暑时节,但一清早起来听政,又经历那一阵动荡,十四还被摔得肩膀脱臼,虽然没大事,但又累又饿浑身都疼,终于跪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可却像是有人看着他似的,他才坐下不久,就见宫女们拥簇着母亲从门内走出来,胤禵心里一慌,赶紧又跪好了。
宫女们拥簇娘娘到十四阿哥跟前,便识趣地退开,留环春一人跟在边上,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主子,生怕母子起冲突,怕十四阿哥再把娘娘气着了。
“额……”胤禵刚要开口,却见母亲扬手劈下来,眼看着巴掌要扇在脸上,母亲却收住了手,缓缓垂下,冷声道,“我打你做什么,你不是小孩子了。”
“额娘。”
“你皇阿玛醒了,他不想见你,也不要你跪在这里,你可以走了。”岚琪痛心不已,说罢扶着环春要转身,却被胤禵拽着褂子衣摆,不让她走,口中求,“额娘,您告诉皇阿玛,儿子不是故意气他的,当时当刻我是糊涂了,额娘,我是真的糊涂了。”
岚琪转过脸,俯视着儿子,冷静地说:“你必然不是故意气他,额娘信,皇阿玛也信,可是儿子,你糊涂吗?”
胤禵神情发紧,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