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先生吃饭的时候我不能上桌,”李恪说道。
“过来,”庆尘想了想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好,”李恪擦了擦手摘下袖套和围裙,坐在石桌边上。
“你是李氏大房的天之骄子,为何会做饭?”庆尘问道。
李恪解释道:“我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试一试。其实我现在更想去城市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惜父母一直不让,说外面危险。不过依诺姐答应我了,明年春狩的时候会带我出去玩玩。”
庆尘没想到,除了秋狩还有春狩。
外面那些里世界的原住民还在苦苦挣扎时,财团子弟早早就过上了遛狗逗鸟看黑拳的日子。
庆尘问道:“我看你对那些仆役颐指气使,对我却恭恭敬敬,为什么?”
李恪愣了一下:“一直都是这样,家里人也都是这样,仆役就是工具。”
“不,他们也是人,地位或许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是平等的,”庆尘想了想说道:“今天先教你一个道理,能学会面对那些不如你的人保持谦逊,这才是真正的修养。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天条,但摒除一些动物属性,文明才之所以称为文明。”
李恪沉思起来:“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需要慢慢习惯和接受。”
“吃饭吧,”庆尘点头说道。
说实话,他在里世界的时间越久,越能感受到表里世界的思维差异,那是财团掌控世界的时间太久所致。
吃饭的时候,龙鱼就摆在桌子上李恪却一筷子都没动。
饭后他去洗碗,一边洗一边问道:“先生,您这周都不去学堂了吗?您不在,庆一今天下午就逃课了。主要是他不属于李氏的人,教习先生们也不怎么愿意管他。”
“你看着办,”庆尘平淡的躺回了躺椅上:“我看厨房是有洗碗机的,你怎么不用。”
李恪说道:“洗碗机要工作几十分钟才能把这些洗完,我自己上手几分钟就好了。”
“你真的想学东西?”庆尘问道。
“想,”李恪站在水池边上点点头。
“明天早上开始,你早上6点钟去挨家挨户的把那些同学都给我喊起来,然后跑个五公里再去学堂上课,”庆尘说道。
他没说这是为了什么,反正跑就完事了。
先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再说。
另外,可不是每个学生都愿意早上跑操的,李恪能不能把所有人喊出来,也看他自己的本事。
“对了,这秋叶别院以前是谁的住所?”庆尘问道。
李恪回答:“是我爷爷留给他恩师的,据说那位恩师教会了他很多人生道理,这秋叶别院已经空了好多年。爷爷每年总会抽个几天,在秋叶别院里住上一晚,悼念恩师。”
“原来如此。”
其实庆尘自己不知道秋叶别院,但李氏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也是他今晚门庭若市的原因之一。
在这一点上庆尘猜错了,秋叶别院跟李叔同并没有什么关系。
“先生,再提醒您一下,换洗的衣服可以放在西厢房的衣篓里,您这边要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李恪说道。
“嗯,回吧,”庆尘说道。
李恪给庆尘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此时此刻,关于李氏大房那位李恪在教习先生家里当仆役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半山庄园传开了。
在外界看来,李氏是一个庞然大物,可碾压世间绝大多数事物。
然而在半山庄园里,这不过就是一个复杂的大宅院,里面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而大家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现在八卦最核心的问题就在于,李恪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跑到秋叶别院去,做那些仆役才会做的事情。
凭什么?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多事情联系起来看或许就更明确了。
首先,老爷子送龙鱼这件事情就不简单,毕竟龙鱼有多宝贝大家都知道。
其次,李恪又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那么李恪这么做,背后会不会有老爷子的指点?
这个关联性太强了,所以很有说服力。
可问题是,老爷子为何会如此青睐这位外姓教习呢,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等等,庆尘住的是秋叶别院?
这些年来,各个别院不停的被分配给各房子弟,但唯独秋叶别院一直留着,谁也没住过。
所以,秋叶别院在某种程度上,特殊地位与龙鱼是一样的。
夜晚无人时,庆尘看了一眼李恪统计的礼单,他发现李氏的人出手还挺大方,没有送点无用的东西,全都是黄金首饰,手镯、手链、项链、戒指、脚链、金锁、纯金无事牌、金菩萨、金佛……
在这里面,还混杂了许多庆尘叫不上名字的神像,估计是里世界中混杂的信仰吧。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时代,礼物里全都是能够变现的东西,拒绝华而不实。
看着这个礼单,庆尘甚至想明天去跟老叟说一声,给自己再换个住处。
再来一次乔迁之喜。
咚咚咚。
“有人在吗?”门外之人带着笑意,是李长青。
庆尘去打开院门,却见李长青故作幽怨的模样看着自己说道:“至于吗,好歹也是我介绍你去讲武堂的,老爷子给你安排了新住处,你竟然当天就从我那里搬出来了,怎么也得犹豫一下啊。”
庆尘心说,老叟要真是误会了某些事情,自己再不搬,恐怕会出事吧……
他笑道:“事情忙完了?”
“没有,哪能那么容易忙完,”李长青撇去幽怨的模样,转而笑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长青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提着那只用来装基因药剂的黑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