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独得帝怀 吾司命 3009 字 2022-09-21

“林公子客气了,都是娘娘迁就我,好叫我日子松泛些,娘娘们脾气都是极好的。”

往年,其实也有这种太妃娘家往宫里送姑娘,名头是照顾太妃等的,只有谭家和张家没有送过,另外便是慈宁宫一律不收这些,也就是林家、高家虽然送了但是没有成。

今年也许是谭太后生辰,属于特殊情况,叫皇帝选了纪家的姑娘进宫。

虽说是谭太后要的小辈,但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这是皇帝的意思,并且皇帝认识纪姑娘也是通过的向家,后者的信息是大家从武国公府向家的口风里试探出来的。

武国公府和宣平侯府虽然有地位差距,但实际上是同一阶级圈子里的,三公五侯属于一道的。

这样的举动,外头人仔细分辨了一下,倒也没有那么让人奇怪的,尤其是如今向家犯了错误,想些“奇招”也能理解,不过除了纪芙薇,宫里还没有其他的例外。

寿诞的时间门很长,甚至一直热闹到了夜晚,燕京城内还专门放放了烟花,只为贺寿而存在,叫全京城的人一道看一看,见证这份皇帝的孝心。

烟火之后,夜幕深沉,岱渊满天,闪烁明星有如丛中萤火,幽微却也绮丽。

宫里终于到了宴席散去的时候。

因为特殊情况,原本宵禁的时间门都延后了不少,又有专门的宫人相送。

谭太后看完了烟花,便表示精力不济先离开了。

纪芙薇则因为各种原因,和光化公主、清湘公主一道,留在了最后。

她们都是住在宫里的人,指望一把年纪的娘娘们去送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有地位说送客的只有东西两位太后。

东太后作为一把年纪的寿星,谁也不敢叫她多操劳,西太后倒是留了留,但她名分上不够合适,只是皇帝的长嫂,也不算得上是皇宫的半个主人。

反而是公主们,因为各种原因,比较合适做这件事情。

光化公主和清湘公主,与纪芙薇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矛盾,两位公主便是选夫婿、驸马,也不可能去找实权家的嫡长子,她们甚至连能不能留京都没有个准话,自也不想得罪三公五侯且与谭太后关系亲密的纪芙薇。

“陛下?”

纪芙薇停下了脚步。

光华公主和清湘公主同时停下了脚步,她们两个长在宫中的公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谙世事,不如说其实她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自也能感受出纪姑娘与陛下之间门微妙的关系。

有些像是拔河,一左一右,又有点像是堆石头,最后一块石头就要往摇摇晃晃的石头堆上摆,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坍塌了下去,但直到目前为止,还是平稳的。

但这份平衡不是长久,是用了许多的精力悉心维持而来。

只余下了纪芙薇一个。

萧晟煜立在那儿,他亲自拿了个雕花的提灯。

“是山茶花灯?”纪芙薇下意识晃了晃神,甩开了某些乱糟糟的思绪,好像不小心染上了酒气,不然她怎么会觉得一瞬间门恍惚呢。

“对,”萧晟煜提灯走近了来,“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她回慈宁宫。”

“是。”清湘公主与光化公主立马应是,不多说半句,分毫不敢犹豫。

山茶花灯不知怎的就到了纪芙薇的手上。

她还有印象,陛下的所用之物皆是有规制的,御用不仅在颜色上有标准,图案、大小、纹样等都有规定,这肯定不是陛下自个儿的灯。

她稀罕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他竟然安静了一路。

“陛下?”

青吹而过,纪芙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在惯常的檀香里。

好似在那圣洁又幽静的佛香之中,多了那么一些怪异的不和谐的人间门烟火气,又或者该说是原素白如雪的东西里,混上了一些强烈炽热的红。

滴墨在清水之中,哪怕只有小小的一滴,也直接染黑了一池的水,那点痕迹,便是轻易无法消去的。

纪芙薇于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她有些想象不到,那股酒香不像是之前见他在斋戒前用的青稞酒,虽然她分不清酒,但她总觉得这是不一样的酒,留下的是不一样的痕迹。

同是喝酒,她就永远不会分不清向世子喝酒和道士和尚喝酒的区别。

她还记得自己逃跑之前,曾哄着向世子喝了许多的酒水,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一股子的恶臭。

但萧晟煜喝得再多,她都不会觉得让人不适。

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依然是淡淡的,清明神圣的檀香与热烈迷醉的酒香混杂在一起,一如他的复杂。

“今天开心吗?”他问她。

“陛下呢?”有先前的经验,纪芙薇不想立刻回答了。

“……”

萧晟煜果然沉默了。

见此,纪芙薇便好似明白了什么。

但太后寿诞这样的好日子,她又得了格外的看重,说不开心,似乎是对太后的相当不尊重。

“臣女将自己的喜悦,分给陛下可好?”

想了一想,纪芙薇这样回答。

萧晟煜像是苦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耳畔是轻轻的风声,将夜昙花开的香气带了过来。

两人叫风一吹,都清明了不少,纪芙薇似乎又听到他叹了一声。

“陛下?”她迟疑,“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今日不少藩国外邦来朝,就为了与太后贺寿,内外皆是一片欣欣向荣。

纪芙薇怎么也想不到能叫他如此操心,甚至此时都放心不下的大事,会是如何的大事?

她也不想乌鸦嘴,去说什么是不是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唯恐一问,就真的叫边关生了战事或是今年的秋收收成不好。

“没什么。”萧晟煜依然领在前头,慢慢地走着,“是朕这个庸人,在自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