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哥是陆承。
陆承死了十八年,楚绣绣记了他十八年。他长眠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不朽于楚绣绣的回忆。
楼厌手里的刻刀不小心划上手指,勾出一缕血珠,绵绵的痛意钻入血肉里.
“吹吹。”楚绣绣捧起楼厌的手,卷起袖摆,擦掉血珠,吹着他的伤口。
“我不痛。”楼厌尝过生不如死的骨裂之痛,这点小小的痛楚,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小楼儿看起来不高兴。”楚绣绣托腮,眼睛一亮,“把初夏带回来,陪我们玩。”
“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小楼儿娶她做少宫主夫人。”楚绣绣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绝妙,忍不住拍掌,“做少宫主夫人,快把初夏娶回来做少宫主夫人!”
“到处都是我们的仇家,娶了她,她会变成活靶子,就像你的陆哥哥。”
“我保护她。”楚绣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杀光所有坏人,就不会有人欺负初夏了。”
楼厌捡起地上的刻刀,没有说话。
楚绣绣生气地说:“小楼儿不娶她,她会变成别人的新娘子。”
她站起身来,将满地堆着的木头踢得七零八落:“我不管,我要初夏!就要初夏!你不去,我去,哼。”
楚绣绣说着,真的要去奉剑山庄抢初夏。
楼厌赶忙抓住她的裙角,哑着嗓音说:“我去。”
很快就迎来第一场雪。
竹子是四季常青的植物,这样冷的天依旧保持着翠绿的状态。风摇竹林,碧青色起伏如涛,先是雪粒,接着飘起了雪花,如飞扬的柳絮,不多时,地面堆出一层浅白。
初夏踩着雪,呵着热气,回到屋中,将窗户都关紧,挡住呼啸的寒风。忽觉身后异样,初夏猛地回头,并无一人,倒是摆着茶壶茶盏的桌子上多了个巴掌大的精巧盒子。
那盒子呈鲜红颜色,雕着合欢花。初夏打开盒子,橙黄的绸布间躺着一枚小小的丹丸,正是辟萝春每三月需要服食一次的解药。
“楼厌。”初夏奔到门口,四处张望。只见竹林如海,天地之间,大雪纷纷扬扬,雪地里她留下的脚印被大雪渐渐覆盖,并无楼厌的踪影。
初夏重回屋中,合起身后门板,刚一抬眸,就发现楼厌立在桌畔微黯的天光里,红衣艳烈。
初夏浑身流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
上次一别,那个柔软的吻似乎还停留在唇瓣,尤其是楼厌抬手轻点面具上绘出的唇形,眼眸露出侵略性的光芒,那种被他强行禁锢在怀里侵占的感觉更明显了。
初夏双腿发软,心脏狂跳,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了——她跑不过楼厌。
师父,师父就在隔壁。
初夏张皇失措间,已无暇思考惹怒楼厌的后果,张开唇,想要大声呼救。
疾风扑面而来,那团绯红似燃烧的火焰,直袭她的眼底,同时,微凉的手堵住了她的唇。
“嘘,不要给我欺负你的理由。”楼厌刻意压低的声线,透出浓浓的渴望。他看初夏的眼神是那么的直白,瞳孔黑得仿佛墨汁淋上去的。
初夏脑海中嗡然一响,像是被扼住咽喉的猎物,不敢有丝毫异动。
“很好。”楼厌松开她的唇,掌心都是她呼吸间喷出的热雾。他近乎痴迷地摸了下被面具覆盖的鼻梁,借机嗅着属于她的气息,缓解着血液里的躁动。
她像是一味能上瘾的毒,以为尝过一次,就会抛之脑后,谁知越陷越深,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你到底想干什么?”初夏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低垂着眉眼,拒绝与楼厌对视。
她肤白极白,双肩不自觉收缩着,露出半截玉石般细腻的脖颈,从楼厌这个角度看,呈现出一副慵懒之姿。
看起来美丽又脆弱。
是上次的事情吓坏了她。楼厌克制着涌动的情潮,心头泛起一阵柔软,说:“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初夏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
“我会光明正大向你下聘,娶你为妻。”
初夏是楼厌第一个如此强烈得想要得到的姑娘,第一个总是格外有意义些,世人都偏爱第一次,因为它们往往铭心刻骨,烙进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