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春风十里不如你02

城池营垒 沐清雨 3754 字 2022-09-21

米佧随贺雅言乡里的卫生院义诊,随后又转战县医院,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有各村各乡的病慕名而来,专程找她们看病。米佧进步奇快,下乡不足两个月时就能够不必贺雅言指导,独立行医。

得知共建工作的进度,邵宇寒派车送去药品和闲置的设备。当米佧的诊台前开始排起长队,当她以出色的表现独立完成一台有难度的手术,当有出院的患者送来感谢信,县医院把她和贺雅言的照片挂了宣传板上。显然,她们成为了县医院的品牌。

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意。当米佧共建工作中懂得了身为医生的价值,有两位不速之客出现就诊的队伍里。邢克垒去沈家翻脸的事小夏是给米佧转播过的,此时沈家母女的出现,她因意外而愣住。

一改以往的犀利,沈嘉楠开口时语气略显谦卑:“打扰了米医生,能给们点时间吗?妈妈想和谈谈,只要一会儿就行。”

医院里沈母神智不清的情景还历历目,米佧迟疑地看向憔悴的她:“们,专程来找?”触到沈母近乎乞求的目光,她拒绝不了。

可贺雅言却不放心,扣住米佧的手腕,她看向沈嘉楠:“没兴趣知道们和邢克垒有什么交情,但有一点得提醒,米佧是邢克垒的女朋友。这个身份,让邢克垒不会允许任何让她受委屈。想好了。”

沈母看看贺雅言的医生服,态度诚恳:“这位医生别误会,们来是向米医生道歉的。”握住米佧的手,她说,“上次是阿姨失了心智。姑娘,能原谅阿姨吗?”

她们的转变出乎意料,米佧不免心软。贺雅言当然明白家不辞辛苦追到乡下,无论如何是要谈的。见米佧拿恳求的小眼神看过来,她只能低声提醒:“再被欺负哭了,马上打包把送回去。”然后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

见到沈家母女那一刻,米佧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们翻山越岭而来,无非是希望她放弃邢克垒。米佧是柔弱没错,但不代表别就能随意操纵她的感情,尤其现她的感情已附庸于邢克垒。

她冷静地抢先开口:“如果们只是为上次的事来道歉,那接受了。要是还为了沈嘉凝和邢克垒,那肯定是白跑一趟。因为,”迎上沈嘉楠的目光,米佧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所说的,都信。”

得知有沈嘉凝的存,米佧不否认曾一度对她和邢克垒的爱情丧失了信心,毕竟那是个邢克垒生命里存了十四年的女子,她也会害怕他念念不忘。可当小夏告诉她邢克垒如何沈家大发雷霆,以及他说的那句:“就算有千万阻止,就算连米佧都退缩不要,也非她不行!”他的爱,米佧再不质疑。这也是下乡前她对沈嘉凝只字未提的原因。

相信邢克垒,是对他爱的最好回应。只是“信任”这东西往往不堪一击。沈嘉楠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伸手把一张照片递过去:“看了这个还会这么说吗?”

视线的落点是照片上邢克垒怀里那个泪眼蒙眬却不失美丽的女,不必说米佧也知道那是沈嘉凝。死死盯着照片右下角的日期,米佧一句话都没说。

换作以往,沈嘉楠势必要嘲讽地笑,但她没有:“姐姐现就们医院。当然,不是邢大哥接她过去的,是邵宇寒。”

贺雅言并不知道沈家母女和米佧说了什么,只是等她们离开后,米佧站山脚下很久,然后说:“雅言姐,能别告诉邢克垒吗?”

贺雅言没有正面回答:“不要和小七犯同样的错误。对于爱情来说,误会是致命的。”

贺熹和厉行由于误会分开六年米佧是知道的:“对他没有误会,只是,”黑亮的眼里盈满了水雾,米佧哽咽,“承受不了她们那沉重的一跪。”

米佧努力按住泪腺,强忍住没哭:“她们求让邢克垒去陪陪沈嘉凝,说除了他,沈嘉凝不让任何接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病情加重。”转过身去,她望向远山,以负气的语气说,“他不是男朋友吗?是要有多大度才能允许他去陪别的女啊。她是病,可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吧?不愿意!”

“还行,没傻到家。”贺雅言含笑把手机放到耳边,“听见旨意了吗?让别去。”

米佧一愣,半晌才从贺雅言手中接过手机,就听见彼端的邢克垒认真地说:“宝宝哪儿也不去,就家等。”

低沉的音色,醇和入耳。米佧听着,扁扁嘴说:“那说,为什么背着去见她呀?”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明明是她来为民以后。

明明该是指责的语气,出口却更像撒娇。邢克垒无声笑起来:“想知道为什么没告诉?”尽管是问句,但其实并不是要她回答,他径自说:“当时米叔也场。”

米佧讶然:“爸爸?”

那是一个月前,米屹东程助理的陪同下到陆军医院做心脏复查。当时邢克垒恰巧外出办事,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米屹东略显意外:“部队不忙?”

身穿常服的邢克垒和他并肩而行:“还好,晚点名前回去就行。”

米屹东点头表示知道了:“有小程,忙的去吧。”

邢克垒上前一步为老爷子推开检查室的门,语气诚恳:“没要紧的事儿。等会儿检查完送您回去。”

话语间电话进来,邢克垒退出去接,期间见邵宇寒疾步往楼上去。起初他并未意,等陪米屹东做完检查准备离开时,恰逢沈母神色匆匆而来。

仿佛溺水的抓到浮木,看见邢克垒的瞬间,沈母的眼圈就红了:“垒子。”

即便米屹东场,重情重义如邢克垒,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沈姨哪儿不舒服吗?”

沈母摇头:“是嘉凝。”发现米屹东的存,她欲言又止,拉着沈嘉楠上楼。

当她们的身影消失视线里,米屹东抬眼看向站原地的邢克垒:“去看看。”目光和语气没有

丝毫考验和试探的意思。

尾随沈家母女来到12楼病房区,邢克垒听到熟悉的近乎尖叫的声音。

蹲墙角的沈嘉凝面容苍白,目光涣散,意识到有靠近,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禽兽,别碰,滚开,滚开!”双手抱住自己,她面露惊恐之色,“放过,放过,求……”

阻止护士和沈母上前,邵宇寒放柔了声音:“嘉凝别怕,看清楚,是,是宇寒。”

听到他的名字,沈嘉凝仿佛反而被刺激了,她疯了一样揪扯自己的头发,反复重复着三个字:“别碰!”

得知沈嘉凝的境况后,邵宇寒去五院了解她的病情。院长和主治医生同意的情况下,他把沈嘉凝接到了陆军医院,亲力亲为照顾她。一直以来,沈嘉凝除了嗜睡,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发呆,今天突发的状况令措手不及。

再顾不得其他,邵宇寒揽臂将她抱住:“别这样嘉凝……”

突来的亲近令沈嘉凝愈发惊恐。她小兽一样挣扎,不止撞翻了桌椅,力气更是大得连邵宇寒都有些招架不住。邢克垒推门而入,将邵宇寒拉开。他捉住沈嘉凝的双手握掌心,拔高音量:“嘉凝,嘉凝看仔细,是爸爸,是爸爸!”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令沈嘉凝瞬间停止了尖叫和反抗,她怔怔抬头,直直盯着邢克垒的脸,呢喃着唤:“爸爸……”随即扑进邢克垒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

五年里,邢克垒经历过无数次沈嘉凝发病,从起初的束手无策,到他灵机一动以沈父之名唤回她的神智,简直是不堪回首的过程。幸好后来她的病情稳定许多,邢克垒才勉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回想那段时间,只要见到沈嘉凝主治医生的号码,邢克垒的太阳穴就突跳。

和以往一样,沈嘉凝邢克垒怀里安静下来,然后疲惫睡去。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抱回床上,邵宇寒呆坐病房很久。他的侧脸傍晚的天光里半明半灭,一如此时的心情,复杂而焦灼。不知过了多久,他体贴地为沈嘉凝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