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我从未涉足过极深的黑暗,所以可以无比坦然。
可他却不行。
他微笑地掐灭了烟,向后顺了一把自己的银发,凑到我面前来,眨动亮晶晶的眼睛。
“那至少,我是可以累的,对吗?”
他弯起眼眸,柔柔地就躺在了我的怀里,枕在我的腿上。心突然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我涩涩地笑:“是人都会累的。”
我拉起毯子盖在他身上,他闭上眼睛,露出孩子般恬淡的睡颜。银色的睫毛微微翕动着,他又在不经意间展示这种令人心疼的脆弱。
后来他真的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床上,盖上被子,撑着头细细打量他。
睡着的他看起来纯净清澈,就像西伯利亚雪后的晴空,淡雅如百合花瓣。那双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根本看不出会沾染那么多的鲜血,恍恍惚惚中,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见他时的场景。
战壕下他浑身是血,就那样坐着,安静而恬然,即使我戏剧性地落在他面前,他也只是静静望着我,一动不动。枪明明就在手上,扣下扳机就能结束我,可他却只是看着我。
我不禁怀疑,那个时候,他是否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呢?
而后来,他是怎么坚持活下来的,我不敢想象。如今他又爬到这样一个高度,稳坐驻德苏军总司令的位置七八年,还顺带干掉了贝利亚,在意识形态斗争第一线的柏林地区和帝国主义们斗智斗勇,看来支撑人走下去最有效的方式不过就是保持仇恨与信仰,可他的心,真的就片刻都不彷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