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赫尔姆斯,他这样介绍自己。
他说,战前他一直在德国求学,他有过很美好的回忆。
他很真诚,在抢救结束后和萨沙聊了很久,聊战争,聊医学,聊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荒唐到不行,理查德吐出一口烟圈,有些忧郁地说,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战争的意义不过体现在政治家脑海里狂妄而又不切实际的幻想,却要用这么多无辜鲜活的生命来陪葬。而这个世界同样如此,他说,他真希望自己能学会叔本华那一套——“世界就是我的表象”。
他虽这样说,灰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诡谲的光。萨沙一眼就看出他和自己是同类的人,多年以来的情报工作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人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并且想要拉拢自己,因为战后苏联和美国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
突然,他有种想要玩弄的感觉。
玩弄一切,玩弄所有人。
于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了自己的反叛。
后来他送走了艾伦·克劳德,为他安排好了去英国的船只,寻找他的英国父亲。临别前一晚,艾伦红着脸说,他喜欢他。
他有些惊讶,这种表情真挚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怀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男孩儿,只能抚摸他的头,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我还会回来的,男孩说,你答应我,等我回来了,就去我的家乡和我一起看日落好吗?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山峦与晚霞,灌木里全是浆果,仿佛永远也吃不完。那里很隐秘,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叫geheinis,我和妈妈就是在那里才免于战乱之苦。父亲那天说要去英国办理事务,可走后就爆发了战争,我们约好要在战后见面的,所以妈妈才会带我出来,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