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可爱的直白,钟怀远忍不住搓搓那张气鼓的包子脸,又伸手去捏他露在小熊围巾外面的耳珠:“明明都忍不住了,为什么总是在视频里骗我说没关系?”
“给你的!”祁冬青腆着脸把礼物猛推进他怀里,试图把话题莽撞地揭过去,也不管转折多么生硬。
柠檬草本香被冷空气冰镇后激发出了更深层次的清爽,钟怀远低头嗅了嗅纸袋,心领神会地笑道:“这确定不是你买给自己的?”末了,他又俯身轻语:“闻着和我身上相似的味道,就好像是我抱着你。”
祁冬青全身散发着粉红色的低气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羞极了也只能跺脚,扬起一片雪渣。
他终于发现对方两手空空,不满地撅起嘴巴:“我的呢?”
回答他的是钟怀远故作深意的沉默,祁冬青抬头迎上灼热的视线,对方眼神中的认真让他忽然感觉到有一丝紧张。
昏暗拥挤的公园广场逐渐传来惊喜的口哨声,属于路灯的暖黄一盏盏亮起,从远处浪一般压近,流动到他身后开出了火树银花。彩灯在钟怀远眼中如焰般盛大地绽放,祁冬青被那五光十色的梦幻吸引,情不自禁靠近了一些。
浮动在黑暗里的光圈如烟般袅袅,钟怀远在暧昧的色彩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包装的方形物。
祁冬青清楚地看到指环内侧的定制刻印是一片冬青叶与一座简笔山,这不可能是刚才临时买的。于是立刻伸出手阻止他继续开盒子的动作,怔忡地低语:“你怎么可以不尊重游戏规则……”
盒盖被钟怀远不容抗拒地完全推开,碎钻宛如星屑泻落于象征着永恒的莫比乌斯环上。相爱之人命定般互相吸引,慢慢扭转、缠绕,至死不渝。
“不耍赖肯定骗不过你,你那么聪明,说不定还会抢在我前面。”钟怀远承认他是故意找借口支开冬青去店铺里取对戒的,而且他知道今晚这个时间点公园里会有圣诞树亮灯仪式,一切都刚刚好,“我有些话想趁着今晚说。”
“嗯,我听着。”祁冬青觉得脸颊微热,两侧红晕如圣诞树上挂着的浆果般烂熟。
“转专业到底是不是最优解一直是我的心结,是你让我与这段纠结的过去和解、找到了平衡情绪的答案——如果我已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如去想这条路还有哪些值得选择的方向。”
遗憾如同仇恨一样是能磋磨人心智、蒙蔽人双眼的强烈情绪,幸好冬青牵着他走了出来。
“在我转变人生轨道的时候,你比我更坚定地相信着我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出成绩。我很幸运在这条‘不归路’的岔口遇到了你,被你吸引、喜欢你、爱上你。一切都发生得太顺理成章,以至于我偶尔忘记了思考。”
钟怀远的眼睛里逐渐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混合着自责、懊恼与心疼。
“我一直没有认真去想过,为什么你总是温柔接纳我所有的选择?你的懂事成为了我忽略你感受的借口,仗着一定会得到你的支持,逐渐肆无忌惮——包括来英国读书,我犹豫的出发点全都不曾基于你会反对这个假设。”
“在你对我无限制的包容下,我的思想逐渐走进误区。其实没有人生来就喜欢委曲求全,你也不是,是我对你的关心从未真正落到实处。总是庆幸有个善解人意的爱人,却无视了你为此承受的、从不言述的痛苦。”
祁冬青注视着盒中梦比乌斯环缠绕的交点,承认说:“做一个懂事的爱人很累的,我偶尔确实很难过哦。可能你无法理解,率先沦陷的那颗心脏到底有多贪婪。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任性,可它从来不会理解大脑的苦衷。”
“这些源于缺乏安全感的情绪问题只是我们感情里很微小的一部分,你的粗心大意和我的敏感神经都没有错,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磨合改变。”祁冬青明明在抱怨,可奇怪的是他原本迭起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你要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铺垫有些长,为的不过是那句通俗却绕不开的话。
“冬青,我无法肯定地承诺以后不会再让你经历类似的等待。你也知道,在仁济援救甚至是援外都时有发生,有时候出于公义我不得不放弃想要留在你身边的私心。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每一次任务下达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绝不自作主张。”钟怀远端盒子的手开始不稳,对戒在凹槽里晃了一下,“我在恋爱中的确表现欠佳,可还是想恳请你与我缔结婚姻关系。”
他捻起其中一个偏小的指环,有些紧张地将冬青的手从毛绒手套中拉出来:“冬青,你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终生伴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