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奖励自己什么?”
穆阳说:“奖励我……又多活了一天。”
周鸣鞘只是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选出两瓶啤酒,一瓶丢给穆阳,一瓶留给自己。他关上冰箱门,“啪”地拉开易拉罐,仰头将冰凉的啤酒倒进喉咙,清爽的凉气将心中的苦闷一扫而净:“你想死?”
“不可以吗?”第三遍了。
周鸣鞘坐在一只巨大的玩偶腿上——这是穆阳看完《重庆森林》后买的。他喜欢电影里,另一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所以他买一只玩偶。他像梁朝伟一样和没有生命的玩偶说话,蜷缩在它的怀里等待安抚。这样可以把腿蜷缩起来,可以不必和真实世界打交道。
周鸣鞘说:“可以。我也经常这样想。”
穆阳顿了顿。
“我当时想的是,找到我妈,如果她过得好,我和她吃顿饭,我就躲进长白山,不要枪,就一把刀,活到哪天是哪天。把我的血肉喂给熊或者老虎,我就和天地永远在一起。”周鸣鞘又灌了一口酒:“如果她过得不好……我就去挣钱,让她过上好日子。直到她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他和母亲之间复杂的关系,就像穆阳和穆怀田之间那些沟壑一般,这辈子的孽缘,下辈子才说的请,穆阳听得明白。
穆阳到处摸烟,没摸到,想起来似乎是在火车站门口被老陈没收了。老陈管得太宽,穆怀田都不这么管他。他只好开口:“现在,你去哪找?”
周鸣鞘眯起眼睛:“她没走。”他说,“她一定还在港城。我感觉得到。她不会轻易停在一个地方,她和我一样,是停不下来的人……她如果在港城找到一份工作,说明这里有她的牵挂。我就在这里找,找到她之前,哪也不去。”
穆阳摆弄着打火机:“好。那是你的事。”他故意显得刻薄:“可你住到哪里去呢?他们追你追得那么紧。你靠什么吃饭呢?我猜工地你一个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