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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潮 阿苏聿 829 字 2022-09-21

穆阳在他怀里睡着了,周鸣鞘垂眼看他,伸手撩开他额前被汗打湿的长发,露出那一双微微泛着红的眼睛。他这时才有一点愧疚——只有一点——觉得自己太过分,从他身上索取得太多。但像他这样贪心的猎人是不会后悔的,他只好把这些愧疚变作怜惜与宠溺,都返还到这世间唯一的爱人身上。

他将穆阳抱到浴室去,替他冲洗干净。之后赤/裸地搂着他钻进被窝,一齐白日做梦。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三点。他们太累了,浑身酸软。然而睁开眼时,穆阳却靠在窗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听见响动,回头来看他。

他的神态已然变了,不是昨夜那样的柔软、暧昧、勾魂夺魄。他的脸上弥漫着一层冷雾。

周鸣鞘平静地看着他,翻身而起,在地上凌乱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穿上。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处,整齐摆着他的行李。

穆阳替他收拾的。

周鸣鞘回身看他。

穆阳只顿了一会儿,就扭头避过他的眼神:“酒醒了,就该分开了。”

他说得很隐晦。

“为什么?”周鸣鞘问。

烟灰落在手上,穆阳垂眼看:“‘人生路……美梦似路长’。”他用粤语轻声唱倩女幽魂,“很多事,人生只一次的,我说过了。”

他望着窗外:“走吧,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夏天要结束了。”

“除了你,港城没人收留我。”

“你总有一天也会收留别人的。”

周鸣鞘沉默许久,没有再反驳。死缠烂打的事他干不出。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刚要打开,被穆阳制止:“我不收钱。”

“在你这里住了太久,欠你的房租,水电。”

“我不要,”穆阳说,“留你是我的乐意,我心甘情愿。收钱,变了味道。”

周鸣鞘拎着行李下楼,特意从小巷中走。这样路过穆阳的窗户时,可以抬头看。可惜那窗户紧紧关着,不露一点马脚。街坊邻居擦肩而过,他锈在原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中,有了第二个可以叫做家乡的地方。但这个家乡也将他抛弃了。